厨房的抽油烟机还没停，顾沉舟就已经把煎蛋盛进了盘子。金黄的蛋边泛着焦香，是苏晚喜欢的火候——他特意多煎了一个，想着安安要是醒了，能刮点蛋黄泥给她吃。灶台旁的砂锅冒着热气，里面是昨晚泡好的红豆，熬了快一个小时，沙糯得能抿化，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吹凉后尝了尝，甜度刚好，没放太多糖，适合苏晚的口味。
“爸爸！”
客厅突然传来一声软软的呼唤，不算清晰，却足够让顾沉舟手里的勺子顿住。他擦了擦手快步走出去，就看到安安坐在爬行垫上，手里攥着半块草莓，小脑袋朝着他的方向，眼睛亮得像晨露。苏晚蹲在旁边，手里还拿着湿巾，笑着看向他：“刚才叫了声‘爸爸’，虽然不清楚，但肯定是叫你呢。”
顾沉舟走过去，半蹲在垫子旁，声音都有点发颤：“安安再叫一声？叫爸爸。”他伸出手，轻轻捏着安安的小拳头，指尖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这双手昨天还在公司会议室里攥着笔，圈过“宏图科技挖角技术骨干”的紧急报告，此刻却因为女儿一声模糊的“爸爸”，控制不住地轻颤。
安安似懂非懂，小嘴巴动了动，又发出一声“爸…爸”，这次比刚才清晰了些。顾沉舟的眼睛一下子热了，伸手把她抱进怀里，鼻尖蹭着她的发顶：“哎，爸爸在呢。”怀里的小身子软软的，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比任何项目成功的消息都让他觉得踏实——刚才还在脑子里盘旋的股价数据、挖人风波，好像都被这声“爸爸”冲散了。
苏晚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牛奶：“看你高兴的，比签了大合同还激动。”她伸手帮安安把嘴角的草莓汁擦干净，“快吃早餐吧，粥都要凉了，等下你还要去公司。”
顾沉舟抱着安安坐下，苏晚给他盛了碗红豆粥。他拿起勺子，却没立刻喝，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公文包上——包口露出来的文件上，“顾氏集团技术人员流失报告”几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是昨晚他在书房看的，上面写着“近期已有三名核心技术人员离职，去向指向宏图科技”。
“在想公司的事？”苏晚轻声问，把剥好的鸡蛋递到他手里，“再急也得吃饭，你最近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没什么，”顾沉舟回过神，笑了笑，舀了一口粥，“在想安安刚才叫爸爸，真好听。”他刻意把话题引回安安身上，怕苏晚担心——昨天技术部汇报人员流失时，他心里有多慌，只有自己知道，那三名技术人员是城西项目的核心，他们一走，项目进度至少要推迟两个月。
正说着，手机在口袋里震了起来。顾沉舟掏出来，屏幕上跳着“小陈”的名字。他起身走到阳台，按下接听键，声音立刻恢复了职场上的沉稳：“什么事？”
“顾总，刚收到消息，宏图科技今天早上召开了发布会，说他们‘自主研发’了一套城西项目的配套技术，和咱们之前公布的核心参数高度相似。另外，股价开盘后又跌了3%，已经跌破警戒线了，不少小股东在公司楼下聚集，要求给说法。”小陈的声音透着焦虑。
顾沉舟的眉峰骤然蹙起，指尖在阳台的栏杆上掐出了印子：“自主研发？他们哪来的技术？”他顿了顿，又说，“你先让保安维持秩序，别让股东闹大，法务部那边，立刻准备律师函，告宏图科技侵权。另外，让公关部发澄清公告，说我们会追究到底，稳住市场信心。”
挂了电话，他站在阳台上等了几秒，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走回客厅。脸上的凝重已经褪去，又变回了那个会笑着陪安安玩的爸爸。他走到爬行垫旁，拿起安安的毛绒小鸭子，轻轻摇了摇：“安安，爸爸陪你玩会儿鸭子好不好？”
安安的注意力立刻被小鸭子吸引，伸手要抓。顾沉舟故意把鸭子举高一点，逗得她咯咯笑，小身子在垫子上扭着，差点摔下去。顾沉舟赶紧伸手扶稳，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宏图科技的技术肯定是偷来的，结合之前核心数据库的异常登录，还有顾泽宇批的临时权限，这几件事绝不是巧合。他得尽快找到证据，不然顾氏就真的危险了。
“我去公司了，”顾沉舟帮苏晚把安安的婴儿车搬到门口，又把她的包整理好，里面放了安安的湿巾、换洗衣物，还有一瓶温水，“中午我尽量早点回来，要是安安闹，就给我打电话。对了，那个外地投资方有消息吗？”
“早上李工给我发微信了，说对方下周三来，想和你面谈，地点定在咱们市的国际酒店。”苏晚帮他理了理衣领，“你路上小心，别太着急，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分担点。”
顾沉舟心里一暖，伸手抱了抱苏晚：“谢谢，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他在安安脸上亲了一口，转身拿起公文包，快步走出门。电梯里，他掏出手机，给技术部的王经理发了条消息：“重点查顾泽宇最近和宏图科技的往来，包括通话记录、转账记录，越详细越好。”
到了公司，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股东，举着“要求顾氏给说法”的牌子，保安正努力维持秩序。顾沉舟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径直走向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法务部的张经理、副总李伟，还有几个核心部门的负责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焦虑。
“顾总，您可来了。”李伟赶紧起身，把一份文件递过去，“这是宏图科技发布会的技术参数，您看，和咱们城西项目的核心参数只差了0.5%，明显是抄的。”
顾沉舟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手指在“核心算法”那一页停住——这部分是顾氏的核心机密，只有技术部的几个人和他、顾泽宇有权限查看。“王经理，”他抬头看向技术部负责人，“顾泽宇最近有没有接触过这部分资料？”
王经理愣了一下，赶紧回答：“上周顾副总以‘核对数据’为由，申请调阅过核心算法的资料，当时我以为是正常工作，就批了。现在想来，他调阅的时间，刚好和宏图科技技术公布的时间对得上。”
顾沉舟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他沉默了几秒，说：“张经理，你立刻准备材料，以‘侵犯商业机密’为由起诉宏图科技，同时申请财产保全，冻结他们和顾泽宇的相关账户。李总，你负责对接媒体，发布澄清公告，强调顾氏对核心技术的所有权，以及我们追究到底的决心。”
“顾总，起诉顾泽宇……会不会影响不好？毕竟他是您的堂兄。”李伟犹豫着说。
“公司的规矩不能破，”顾沉舟的语气很坚定，“不管是谁，只要损害公司利益，都要承担责任。我不能因为私人关系，让顾氏这么多员工、这么多股东的利益受损。”
会议一开就是三个小时，中间顾沉舟只喝了几口苏晚给他装的菊花茶。中午吃饭时，他也是随便吃了份盒饭，就继续处理起诉材料。下午两点，他接到了苏晚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安安的声音：“爸…爸…饭饭。”
顾沉舟的心里一软，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安安乖，爸爸在忙，晚上回去陪你吃饭，给你带小鸭子玩具好不好？”
挂了电话，顾沉舟看着屏幕上的起诉材料，心里的疲惫好像减轻了些。他知道，这条路很难，但为了苏晚和安安，为了顾氏的员工和股东，他必须走下去。
晚上七点，顾沉舟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事，提前回了家。他带了个会唱歌的小鸭子玩具，刚打开门，就看到安安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爸爸”地叫。顾沉舟弯腰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安安想爸爸了吗？爸爸给你带玩具了。”
安安抱着小鸭子，笑得眼睛都眯了。苏晚走过来，帮他接过公文包：“今天累坏了吧？我给你炖了鸡汤，快尝尝。”
顾沉舟坐在餐桌旁，喝着鸡汤，把今天在公司的事告诉了苏晚。“顾泽宇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苏晚很惊讶。
“可能是为了钱吧，”顾沉舟摇摇头，“宏图科技给的条件肯定很诱人。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起诉他们了，很快就能查清真相。对了，下周三那个外地投资方来，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有你在，我心里踏实。”
苏晚点点头：“好，我陪你去。不管发生什么，咱们一起面对。”
晚上，顾沉舟给安安洗澡、讲故事。安安躺在小床上，手里抱着小鸭子玩具，眼睛慢慢闭上，嘴里还小声念叨着“爸爸”。顾沉舟看着她的睡颜，心里默默想：不管前面有多少困难，他都要守住这个家，守住这晨光里的“爸爸”，守住这会议室里的坚持，找到属于他的平衡。
等安安睡熟，顾沉舟轻轻走出婴儿房。苏晚还在客厅等他，茶几上放着一杯温牛奶。“喝了吧，有助于睡眠。”苏晚说。
顾沉舟接过牛奶，坐在苏晚身边。“谢谢你，”他轻声说，“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晚握住他的手：“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里，温柔地裹着这对并肩而坐的夫妻。顾沉舟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难，但只要有家人在身边，他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面对公司的战场，守护好家里的摇篮，用责任和爱，撑起这片属于他们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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