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校场，军部在临安城的驻扎地，远远望去就像一头匍匐的黑色巨兽。
两丈高的围墙由合抱粗的巨木拼接而成，木材表面涂抹着深黑色的桐油，不仅防腐防潮，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围墙之上，每隔五步便站着一名身穿黑甲的士兵，他们手持长矛，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墙外的动静。
更令人心悸的是，城墙上每隔百米就架设着一具重型巨弩 —— 那是传说中的八牛弩，光看那水桶粗的弩身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杨凡站在围墙外，仰头打量着这些战争兵器。八牛弩的弓弦粗如儿臂，箭槽里躺着的箭矢长达丈余，箭头锋利无比，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这种巨弩射程可达千步，需要百余位士兵合力绞轴张弦才能发射，一旦射出，可轻易洞穿厚重的花岗岩，就算是武师强者被正面射中，也只有死路一条。
此刻，几具八牛弩的箭头正隐隐对着他的方向，那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能穿透空气刺进皮肤。杨凡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连忙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走向大门。
“来者何人？此乃黑甲军驻地，闲人免进！”
两名守门士兵快步上前，手中的长矛交叉挡在杨凡面前，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的黑甲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显然是经历过实战的老兵，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杨凡停下脚步，拱手道：“在下龙湖武院弟子杨凡，奉武院之命前来支援贵军，这是我的令牌。”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龙湖武院的弟子令牌递了过去。
士兵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了片刻，又对照着名册核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将令牌还给杨凡，侧身放行。
脸上那股生人勿近的肃杀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进去吧，秦校尉在里面的营房等着。”
杨凡心中了然。龙湖武院作为大越朝第一武院，声名远播，从这里走出去的弟子，只要愿意加入朝廷或军部，最低都能获得一方校尉的职位，手握实权，位高权重，这是普通士兵梦寐以求的地位。
走进校场，一股浓烈的煞气扑面而来。只见宽阔的校场上，一队队黑甲军正在操练。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前推进，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仿佛有无数头巨兽在奔跑。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们组成的战阵。士兵们相互配合，阵型时而如长蛇蜿蜒，时而如圆盾防御，矛尖闪烁着寒光，形成一片密集的枪林。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战阵突然加速，煞气汇聚在一起，竟在半空凝聚成一头嗜血的黑蛇虚影，獠牙森森，仿佛要撕裂眼前的一切。
“好强的战阵！” 杨凡心中暗惊。这是黑甲军特有的长蛇阵，阵中的士兵显然都是百战老兵，每一个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即便杨凡已是半步武师，在这股磅礴的煞气面前，也不禁感到心头悸动，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不敢过多停留，沿着校场边缘的小路穿过操练的士兵，来到后方的营地。
营地内搭建着数十顶帐篷，帐篷外，数十名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官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什么。他们的甲胄样式比普通士兵的更精致，甲胄上的纹饰也更复杂，显然地位更高。
杨凡站在原地环视一圈，目光很快落在了一个壮汉身上。
那壮汉坐在一顶帐篷前的石凳上，体型壮硕得惊人，光是坐着就和杨凡差不多高。他赤裸着双臂，肌肉块块隆起，棱角分明，宛如精铁浇筑而成。
手臂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每一道伤疤都像是一条狰狞的小蛇。他穿着一身黑色甲胄，甲胄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角落处还残留着点点暗红的血迹，若有若无的铁血煞气缭绕在他周身，散发着惊人的气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眼神冷漠无神，仿佛没有焦距，却又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杨凡之所以会注意到他，不仅是因为他的体型，更因为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煞气。隔着十几步远，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常年征战留下的独特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壮汉面前，拱手道：“这位大人，在下杨凡，来自龙湖武院，特来拜见秦升元校尉，这是我的推荐信。” 他说着，将武院开具的推荐信递了过去。
听到 “秦升元校尉” 几个字，周围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仿佛这个名字有着莫名的威慑力。四周的士官纷纷将目光投向杨凡，眼神中带着好奇、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嗯？你找秦校尉？”
壮汉缓缓转过头，原本没有焦距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神采，落在杨凡身上。杨凡心中一紧，顿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个人的实力很强，而且杀性极重，比他见过的大多数武者都要可怕。
壮汉接过推荐信，只是扫了一眼表面的龙湖武院封印火漆，便扔回给杨凡，面无表情地问道：“龙湖武院来支援的？几级生？内门还是外门？”
“在下来自外门，是一级新生。” 杨凡如实回答。
“新生？”
壮汉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眼睛微微眯起，死死盯着杨凡，语气中充满了冷漠：“你回去吧。我们黑甲军可不是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的保姆，战场瞬息万变，惨烈无比，我们可没有闲心管你的死活。”
周围的士官也纷纷皱起眉头，脸色变得难看。
“什么意思？就派个外门新生过来？”
“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送死的？”
“难不成是让我们黑甲军来给他当保镖？”
议论声越来越大，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在他们看来，龙湖武院派一个新生来支援，简直是对黑甲军的侮辱。战场可不是武院的演武场，这里每一刻都有人死去，一个连实战经验都没有的新生，来了也只是累赘。
杨凡早有预料，并没有恼怒，平静地说道：“大人，我虽然是新生，但在战场上，我有自信活下来。只要不是遇到异族都统级别的战力，我都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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