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林凡恢复意识时的唯一感受。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拆开重装，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浸入冰窟，右肩与左臂的伤口更是传来钻心刺骨的痛楚，伴随着阵阵麻痹。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勉强辨认出自己正躺在小院静室的硬板床上。
窗外，天色微明，已是次日清晨。
他尝试动弹一下手指，回应他的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和强烈的虚弱感。内视己身，情况比想象中更糟。气海内的暗灰色煞力近乎干涸，如同龟裂的河床，只有一丝丝微弱的气流在其中艰难流转。经脉壁障上布满了新旧交织的裂痕，尤其是右肩处，被孙淼毒针所伤的地方，经脉几乎断裂，虽然剧毒已被黑色残片逼出大半，但残留的破坏依旧触目惊心。左臂伤口处的金系毒素也未被完全清除，仍在缓慢侵蚀着血肉。
更麻烦的是内腑的震荡，以及过度催动煞力带来的反噬。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头一甜，又是一小口暗红色的淤血溢出嘴角。
必须尽快疗伤！
他挣扎着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刚恢复的一丝力气。他首先检查了一下怀中的物品。黑色残片依旧静静地贴着胸口，表面的裂纹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一些，色泽也更加幽暗，仿佛承载了过多的毒性。那本无名册子、几个储物袋（包括他自己的和从孙淼等人身上搜刮的）都还在。
他先取出自己的储物袋，里面只剩下几块下品灵石和那瓶几乎没动过的凝气丹。他毫不犹豫地将几块灵石握在手中，尝试汲取其中的灵气。
然而，效果微乎其微。他那独特的煞力对纯净灵气的排斥性依旧存在，吸收效率低得令人绝望。凝气丹更是毫无作用。
无奈，他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孙淼等人的储物袋上。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杂七杂八，多是些灵石、低劣丹药、符箓和材料。灵石加起来有近百块，但对他也只是杯水车薪。丹药多是疗伤、回气的普通货色，品质甚至不如宗门发放的凝气丹，对他效果有限。
倒是在一堆杂物中，他发现了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触手冰凉坚硬的矿石，散发着淡淡的阴煞之气。
“阴髓石？”林凡目光微凝。这是一种产自阴气浓郁之地的矿石，蕴含精纯的阴煞之力，通常用于炼制某些阴属性法器或修炼特殊功法。对寻常修士而言，此物弊大于利，但对他……
他尝试着运转体内那微乎其微的煞力，去接触这块阴髓石。
“嗡……”
阴髓石微微一颤，一股精纯而阴冷的煞力顺着他手掌的劳宫穴，缓缓流入体内！虽然量不大，但其精纯程度远超他从废丹渣或矿洞阴气中汲取的能量，并且与他自身的暗灰色煞力竟有几分同源相吸之感！
有效！
林凡精神一振，如同久旱逢甘霖，全力引导着这股阴煞之力融入干涸的经脉和气海。过程依旧伴随着刺痛，新生的经脉脆弱，难以承受过于精纯的能量冲击，但他咬牙忍耐着。
丝丝缕缕的阴煞之力汇入气海，那龟裂的“河床”终于得到了一丝滋润，暗灰色的煞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恢复。
他如法炮制，又从那堆材料中找出几块品质稍次的阴属性矿石，握在手中一同吸收。
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伤势。他找出几株从矿洞采集的、年份较深的“阴苔”。此物虽性阴，却有一种奇特的生机，能促进伤口愈合，尤其对阴寒、毒素造成的损伤有奇效。他将阴苔捣碎，混合着一种低阶的止血散，小心地敷在右肩和左臂的伤口上。
药力渗透，带来一阵清凉，火辣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伤处的麻痹感也似乎在缓慢消退。
做完这些，他已是大汗淋漓，虚脱感再次袭来。但他不敢停下，再次手握阴髓石，一边吸收阴煞之力恢复修为，一边运转《基础炼气诀》，引导着新生的煞力缓缓流过受损的经脉，进行最基础的温养与修复。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悄然流逝。
日升月落，转眼便是三日过去。
这三日，林凡足不出户，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恢复之中。饿了便吞服一颗最普通的辟谷丹，渴了便喝静室内储存的清水。
消耗了所有阴髓石和阴属性矿石，又配合阴苔外敷和内服一些低阶疗伤丹药（虽效果不佳，但聊胜于无），他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右肩和左臂的伤口开始结痂，内腑震荡平复大半，最关键的经脉裂痕，在阴煞之力的滋养和《基础炼气诀》的打磨下，也愈合了少许，虽然依旧脆弱，但至少不再恶化。气海内的煞力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三成左右，色泽愈发深邃暗沉。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那黑色残片在辅助逼毒和吸收阴煞之力的过程中，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一丝，散发出的气息也更加晦暗，仿佛一件濒临破碎的古物。
林凡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残片之间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但同时也隐隐有种不安，仿佛这残片内部正积蓄着某种不可控的力量。
“必须找到更多、更高品质的阴煞之物，或者……弄清楚这残片的来历和用法。”林凡抚摸着胸口那冰凉的残片，心中思忖。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依旧能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隐痛和虚弱，但至少已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力。
推开静室的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小院依旧寂静，但他能感觉到，院外似乎多了几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在暗中窥视。
“看来，麻烦已经找上门了。”林凡眼神微冷。孙淼之事，绝不可能轻易了结。执法堂那边，恐怕已经盯上他了。
他如今伤势未愈，实力大打折扣，不宜与执法堂正面冲突。
需要暂避锋芒，也需要……更强的实力。
他想起任务殿的光幕，想起那五十点尚未领取的贡献点，以及矿洞中可能存在的、更深层的阴煞之源。
或许，那里才是他破局的关键？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了解更多信息，关于执法堂的动向，关于孙塬此人，关于外门如今的局势。
他目光扫过院墙，望向苏婉所在药圃的方向，微微沉吟。
或许，该去见她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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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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