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空间,世界之树下。
与外界那即将被鲜血与净化所笼罩的冰冷不同,这里,永远是一片生机盎然,温暖如春。
一曲悠扬的琴音,如山涧清泉,在青翠的草地上缓缓流淌。
弹琴的,是南宫婉。
她今日换下了一身惯常的魅惑紫裙,穿上了一袭素雅的月白长袍,如瀑的青丝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少了几分颠倒众生的妖娆,却多了几分宁静而圣洁的美感。
她那双曾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古琴,指尖轻拢慢捻,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她对道的理解,对情的感悟。
琴音中,时而有百花盛开,时而有微风拂面,充满了治愈与安宁的力量。
这并非她所擅长的媚术音杀之道,而是她入住这片空间后,在世界之树下,感悟出的全新法门——《静心普善咒》。
她知道,他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沉重。她无法替他分担那些布局天下的疲惫,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他归来时,为他,抚平心底那份,属于“神”的孤独。
而在不远处,楚云汐正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那柄名为“霜华”的仙剑横放于膝,双目紧闭。
她周身,环绕着丝丝缕缕,锐利无匹的剑意。
那些剑意,并未外放伤人,而是,如同温顺的鱼群,正随着南宫婉的琴音,缓缓地,有节奏地,起伏、流转。
她正在用琴音,打磨自己的剑心。
自从林风将那一道,属于剑无双的“剑渊”感悟,分享给她之后,她的剑道,便一日千里。但力量的暴涨,也带来了道心的不稳。她那颗原本纯粹的剑心,时常会受到那股“绝对寂灭”之意的侵扰,变得暴戾而嗜杀。
而南宫婉的琴音,便如同最好的砥石,帮助她,一点点磨去那些杂质,让她的剑心,在保持锋利的同时,变得更加圆融,更加通透。
姐妹之间,早已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忽然,琴音,微微一滞。
南宫婉那拨动琴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楚云汐那紧闭的双眼,也猛地睁开,眼中,爆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嗡——”
她膝上的“霜华”仙剑,发出一声,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剑鸣!
两女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望向了世界之树的顶端,那片,林风平日里闭关的,混沌雾气缭绕之地。
她们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却又强大到令她们心悸的气息,正在,毫无征兆地……降临!
那股气息,与林风的混沌之道截然不同。
它,冰冷,孤高,纯粹。
仿佛,是亘古不化的极北冰川,是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明月。
带着一种,俯瞰万物,却又与万物疏离的……绝对的清冷。
“什么人?!”
楚云汐长身而起,“霜华”仙剑已然在手,剑尖直指那片混沌雾气,一身剑意,再无丝毫保留,冲霄而起!
南宫婉也按住了琴弦,那双温柔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琴音一转,杀机四伏,随时准备发动雷霆一击。
这里,是她们的家,是林风的绝对领域。
绝不容许,任何未知的存在,肆意闯入!
混沌雾气,缓缓向两侧散开。
一道身影,从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子。
一个,美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简单的,没有任何纹饰的白色宫装,却比世间任何华服,都要显得高贵。
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
她的五官,精致到了极致,每一分,每一毫,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找不出任何瑕疵。
但真正令人心神为之所夺的,是她的气质。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极致的……清冷。
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她只是,偶然路过此地的一位……神只。
她的眼眸,是淡漠的,是空灵的,仿佛倒映着诸天星辰的生灭,却不会为之,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当看到这个女子的瞬间,无论是傲骨铮铮的楚云汐,还是曾自诩魅惑无双的南宫婉,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名为“自惭形秽”的感觉。
那不是容貌上的差距。
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的,碾压。
“你是谁?”
楚云汐强行压下心头的震动,声音,因为极致的警惕而显得有些干涩。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子,身上没有任何杀意。
但,她仅仅是站在那里,所散发出的那种无形的“道韵威压”,就比她面对过的任何一位仙帝,都要恐怖!
那白衣女子,并没有看她们。
她的目光,越过了她们,落在了那棵,贯穿了整个混沌空间的,世界之树上。
她那双,仿佛万古不变的空灵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那波动,很复杂。
有惊讶,有怀念,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悲伤。
她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如同艺术品般完美无瑕的玉手。
然后,轻轻地,向着世界之树的方向,伸了过去。
仿佛,想要触摸,一个,失散了无数纪元的……故人。
她的动作很慢,很轻。
但随着她的动作,整个混沌空间,都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世界之树,那亿万片,闪烁着大道符文的叶子,在这一刻,竟发出了,如同风暴般的,剧烈的……哗哗声!
那声音里,没有敌意。
而是,一种,游子归家般的,极致的……欢欣与……雀跃!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婉和楚云汐,都惊呆了。
她们从未见过,作为整个空间核心的世界之树,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它,仿佛,认识这个女人!
而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一丝慵懒,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从世界之树的顶端,缓缓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瞬间,抚平了世界之树的躁动,也安抚了楚云汐和南宫婉那颗,提到了嗓子眼的心。
“你,还是来了。”
随着话音落下,林风的身影,从那片混沌雾气中,缓缓浮现。
他依旧坐在那张,由世界之树的枝干,天然形成的王座之上。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他的目光,平静地,与那位白衣女子,在空中,交汇。
一瞬间,整个混沌空间,仿佛都凝固了。
琴音,停了。
剑鸣,也,止了。
白衣女子,缓缓地,收回了手。
她那双空灵的眼眸,终于,完完整整地,落在了林风的身上。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与她记忆中某个身影,有七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
她那双,从未有过情绪的眼眸中,那丝复杂的波动,变得,更加明显了。
她,缓缓地,启开了那樱色的,不染尘埃的唇。
声音,如同天籁,却又带着,万载寒冰般的,清冷。
“我来,取回……”
“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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