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天启闻言眉毛一挑,转头看向魏进忠道:
“魏伴伴你怎么看?”
魏进忠手上团扇不停,不紧不慢道:
“熊经略原本的三方布置策,是指望登莱水师牵制鞑子。可时至今日,也没见陶朗先和鞑子接上一仗”
“倒是李四白和毛文龙,一个斩首一个献俘,这才是实打实的…”
“依奴才看,三方也好六方也罢,这名头也不是谁专属的。倒不如论功行赏,谁出力最多就给谁!”
天启闻言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三方布置计划的再好,没落到实处有个屁用?
登莱水师之所以叫水师,和步军他就打不到一块。真正想牵制鞑子,还是得靠岸上的人。
这么一想,李四白的新三方,可行性显然就高多了!
不知不觉间,天启被魏进忠引导了思路。越琢磨越觉得金州事关重大。
“魏伴伴言之有理,你这就替我批红!李四白所请一律照准!”
“陛下圣明!”
魏进忠心中暗喜,连忙放下团扇,研墨提笔替天启批红!
那位说李四白又奏请啥了?
其实啥特别的也没有,就一句话要钱要粮要军器!
上次虽然拿了五万两,可那是天启的内帑。真正的辽饷一分钱都没捞着。
现在金州的流民数量,每天都几十上百的增加。虽然李四白一直自掏腰包买粮,但有机会从朝廷拿钱,他当然不会错过。要不然那九千九百岁的义兄不是白拜了?
且说魏进忠三言两语,成功帮李四白要了一批钱粮。天启的圣旨层层下达,最终由登州装船送到旅顺口。
李四白闻讯亲自赶去,核验完货物鼻子差点气歪,拿着运单质问运粮官:
“怎么只有七千石?”
运粮官是个小眼睛,闻言一笑顿时眯成一条线:
“兵宪大人,海上风急浪高,有两条粮船倾覆…”
出乎运粮官的意料,李四白闻言嘴角一翘,面带嘲讽道:
“漂没是吧?”
“呃…对!”
运粮官一脸愕然,心说这反应不对啊?
“对你妈个头!”
李四白忽然把脸一沉:
“来人!此人胆敢贪污军粮,给本官吊起来打二十鞭子!”
运粮官的眯缝眼瞬间张开,瞪的像铜铃一样:
“我乃登州通判麾下经承,我看谁敢动我?”
李四白冷笑一声:
“就是登州通判亲来,今天也躲不过这顿鞭子,给我打!”
巡检司的兵丁一拥而上, 抹肩头拢二臂,将那小吏捆了个四马倒全蹄。
登州水军想要阻拦,都被一脚一个踹到一边。眼睁睁看着自家头子被倒吊在旗杆之上,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抽!
大明的鞭子可不玩情趣,带着铁丝倒刺的皮鞭,一鞭一个血愣子。把个登州小吏抽的鬼哭狼嚎。片刻工夫就血肉模糊昏了过去。
登州水军噤若寒蝉。待二十鞭子抽完,这才上前解开绳索把人救下。登上粮船扬帆起航!
李四白知道陶朗先肯定要告状,二话不说先回巡检司写奏折!
写完奏折立刻招来候黑仔,让金州号把奏折直送天津卫驿站!
且说那运粮官返回登州,立刻找登州通判哭诉。消息逐级上报到登莱巡抚。
陶朗先闻讯勃然大怒。漂没那是大伙的事,自己不过是稍微加了一成算的了什么?
二话不说就往书房跑,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奏折弹劾李四白。殴打粮官强抢军粮?
那位说粮食不就是给金州的么,咋还叫强抢?
关键是七千石的粮食一万石运单,李四白压根就没签。揍了眯眯眼一顿就把粮卸了!
陶朗先一封奏折告到御前,哪知道没几天就收到消息。李四白早三天就把他告了!
说登州府一万石粮食实到五千!贪污军粮引发士兵哗变,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平息。
陶朗先气个倒仰!明明是七千石粮食,这姓李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少了两千。他当然不肯吃这哑巴亏,立刻上折自辩,一口咬定送去一万石!
这种嘴皮子官司,没啥证据原本十年也分不出胜负。没曾想陶朗先自辩的折子刚上,镇江毛文龙的弹章就到了。骂的比李四白还凶,直言登莱文官窃粮盗饷祸国殃民!
一个人说那叫扯皮,两个人说那就是确有其事了。这下满朝文武自由心证,都笃定陶朗先下手太黑!
虽然漂没是潜规则,到辽东的军粮就没足额过。只不过其他巡抚经略都捏鼻子认了。没成想李四白毛文龙头一次接收军粮,就把桌子给掀了。
这俩人固然是棒槌,不过漂没五成,陶朗先也未免太畜生了!
百官习以为常,初登帝位的天启却是又惊又气。他自幼长在深宫,头一次听说“漂没”一词!
御书房中,天启拿着李四白的奏折,脸上惊疑不定:
“这陶朗先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一次漂没五成粮草?”
魏进忠心中暗笑。这些文官终于遇到茬子了,正好趁机掀了他们的老底:
“陛下,倒也不至于那么多,一般都是漂没两成左右!”
此话看似为辩护,实则坐实了文官漂没的罪行。
果然天启勃然大怒:
“混账!每次两三成,国朝二百年来,辽东军粮被这群蠹虫吞了多少?”
“你这就拟旨,朕要穷究此事!”
魏进忠吓了一跳。漂没损耗,那是全体文官的福利。天启才登基几天,追查这事那不是找死么?连忙小心翼翼的劝道:
“陛下,转运均输本就难免损耗。贪官污吏借机克扣,已是习以为常。若是穷治,恐怕牵连太广…”
天启闻言愕然,随即眉头一皱陷入深思。魏进忠察言观色,稍微停顿又劝道:
“陛下初登大宝,此时掀起大狱,难免群臣震殐”
“依奴才看,只要别太出格,追究也不急于一时。可待他日后再犯错时,二罪并罚不迟…”
天启虽然年轻,到底是老朱家的种子。魏进忠就差明说他根基不牢,斗不过朝中群臣了。他哪能还不明白其中道理!
一想到自己贵为天子,竟连惩治不法都不能随心所欲,心中顿时一阵憋屈。越发的理解自己皇爷爷,为什么会藏身后宫不愿上朝了!
憋屈,实在太憋屈了!
天启面露无奈,轻叹一声道:
“漂没之事可以暂时不管,但金州之事必须解决”
“陶朗先和李、毛再闹下去,恐怕辽南危矣!”
魏进忠嘿嘿一笑:
“陛下,关于这事,奴才倒有个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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