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踏上同一段旅途，互为彼此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
正殿外的台阶之上，哥特式尖顶投下的阴影如利刃般将三人割裂开来。为首的银发青年抬手示意，不容置疑道：“到此为止，接下来的战场，由我独自面对。”
青年有着一双鎏金色的眼眸，明明是如此璀璨若星辰的眼睛，现在却如同无光的夜空一般死寂，不见半点的光亮。
笑容不再出现在他的脸上，正如同命运不再眷顾他一般。
这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齐岁，这里也不是我们所熟知的世界线。
他身后两人分别是猎杀机关的克劳特，以及纯净教会中肃清者的临时代理长官白钰。齐岁在过去的几年中，花费不少的时间将这两个部门掌握在自己手中，把洛安城的阴谋掐灭在摇篮中。
这个A世界位于秩序边缘，混乱无比，综合危险程度完全不亚于S级世界。他前进的每一步都充满坎坷，但终归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白钰皱起眉头，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齐岁腰间那柄漆黑长刀上。
在他那只浅灰色眼睛的视野中，这把长刀缠绕着赤色焰形污染。当他凝视时，那“火焰”突然扭曲成一只狰狞恶鬼，对他露出森然恶意。
齐岁察觉到了什么，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放在刀柄，好似安抚，那污染才收敛了它的恶意。
“血红和苍白在交织，”白钰看向齐岁，浅灰色的右眼微微颤动，“齐首领，您的身上又多了一种我不曾见过的污染……”
白钰没有再提那血红的污染，更没有提那把刀的问题。因为天下谁都知道，这是齐首领的逆鳞。
听说这把刀是一位挚友送给他的。你可以夸赞，可以赞美，但他却容不得旁人说这把刀的半点不是，更不允许让他和这把刀分开的话语出现。
白钰之前就犯过，齐岁眼中闪过的杀意让他现在都记忆犹新。所以他学乖了，从此之后再也不提。
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污染，自然也能看到这把刀的非同寻常。
在他见过的所有恶神使者和污染物中，唯有十六年前“死亡”降临时，破碎的天空和流淌的黑液散发的污染能与之比肩。
但奇怪的是，这些足以毁灭世界的污染被完美地禁锢在刀身之中，没有对周围造成危害，只折磨着它的主人。
“并不致命，比起即将到来的对手，我身上的问题微不足道。”齐岁的语气轻描淡写，并没有把自己身上的污染当回事。
几个月前，他从老国王那里接手了【幻梦】神骸，那是一块苍白、冰冷的月亮碎片，白钰所看到的苍白污染就属于它。
不过要不了多久，这抹苍白的污染就会被赤色吞噬，就像之前所有试图侵蚀他的污染一样。
他突然想起某个家伙常说的俏皮话，嘴角浮现一丝转瞬即逝的弧度——自从得了精神病，就感觉自己精神多了吗？
齐岁现在就是这个状态。因为体内属于【永恒】的污染过于强大，反而让他对其他神明的污染很大程度上免疫。
也算是一点点小补偿吧。
白钰的嘴唇微微颤动，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克劳特一把按住肩膀。
克劳特摇了摇头，他跟着齐岁的时间更久，更清楚这个人的秉性。决定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改变，他们根本劝不了，还不如让他去。
至于结局，再差也不过是一切归于毁灭。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空旷的宫殿前只剩下银发青年孤独的身影。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着空无一人的空间说道：“二狗，你也该走了，去世界之外等我。”
这个世界的齐岁学会了掌握空间，完全有能力直接把二狗送走。
空间被撕开一道裂缝，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急蹿而出，它红色的竖瞳中满是焦急：“天一大人，可是您的对手，是——”
“【寂灭】的一具化身，被称为‘死亡’的恶神。”齐岁平静地接话，“我知道，他留给我的笔记中写的很清楚。终焉之碑，永寂之眼，宇宙中一切的终点，就算是祂最为普通低级的一具化身，也足够湮灭无数的世界。”
暗红色的阳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唯有左手死死地握着刀柄，泄露了内心汹涌的情绪。
“可这又怎么样？我已经把我能做的全部都做了。” 他平静的语气中饱含将要宣泄而出的怒意，但这些暴虐的情绪被他很好地隐藏。
齐岁鎏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利用【幻梦】的权柄将祂降格，祂不再是无法战胜、无法杀死，如果这样我还不能解决，那只能说明我根本不配得到秦念的信任！”
二狗的尾巴无力地垂下，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语。它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动摇这个男人的决心。这人就是如此的执拗，除了秦念，没有人能够改变。
齐岁仰头望向天空中那轮狰狞的黑日，阳光暗淡如血，将他的银发染成暗红。他摘下手套，露出布满诡异红纹的右手。
“因为我的无能，此间已经失去过一个世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滚烫的怒意压下，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在对某个不在场的人说话，“我不想要这种事情再发生，秦念他……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指尖轻点虚空，漆黑的裂缝无声绽开。令人窒息的混沌气息喷涌而出，在现实的另一面，是承载着恶神的梦境，是他将要奔赴的战场，唯独不能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齐岁嗤笑一声，迈步踏入裂隙：“命运不能掌握在人的手中，就是这个世界给出的最荒谬的答案。我会向祂们证明，这个答案是错的。”
裂隙在他身后缓缓闭合，吞噬掉他的身影。
二狗盘踞在纯真纯善之神的雕像上，没有如齐岁所说离开这个世界。它知道那边的战场远非自己所能涉足，所以它就在这里等，等着齐岁胜利而归。
它相信齐岁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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