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王府，烛影摇红。
陈锋指尖抚过合浦港送来的倭寇密信，渤海高句丽与倭寇勾结的墨迹尚未干透，北方八百里加急已裹着燕山风雪撞入殿中！
“报——！室韦王庭残部勾结柔然，聚兵五万绕开杨将军主力，突袭云中郡！朔州、代州告急！”传令兵甲胄凝霜，喉头带着血腥气，“守将张韬战死！云中…云中城头已插上狼头纛！”
砰！
紫檀案几应声炸裂！木屑纷飞中，陈锋缓缓抬眼：“杨铮的玄甲营在哪？”
“杨将军追击室韦残部至狼居胥山，回援至少十日！”
殿内死寂。李三的阴影从梁柱滑落，声音压得极低：“京城密报，卢远道之弟卢远峰任云中刺史，城破前夜…曾私开西门运出二十车细软。”
“好个卢氏！”陈锋怒极反笑，“兄长在京畿贪我淤田，胞弟在边关资敌求生！”他剑指舆图上血染的云中城，字字如冰刀刮骨：“传令李莽——重骑营换轻甲，一人双马，三日之内给本王踏平云中城外所有柔然帐篷！”
“王爷？”欧阳卿骇然失色，“重骑营擅攻坚摧阵，长途奔袭恐…”
“本王要的就是这群铁疙瘩！”陈锋玄袍翻卷，眼中寒光如星坠，“让草原上的狼崽子看清楚，他们的马再快，快不过我岭南铁蹄踏碎山河的声响！”
雁门关外，雪原如狱。
八百重骑卸下五十斤马铠，玄甲内衬的链甲依旧让战马喷吐着白雾。都尉李莽将水囊冻硬的最后一块冰碴咬碎，指着远方地平线上蠕动的黑点：“瞧见柔然前锋的狼旗没？轻骑两万，正押着云中百姓往北海牧场赶！”
副将王石头倒抽冷气：“挟民为盾？这群畜生！”
“王爷有令——救民，歼敌！”李莽陌刀横拍马臀，“锋矢阵！冲散他们的中军，别给这群狼崽子驱民攻城的机会！”
呜——！
牛角号撕裂寒空。八百铁骑如离弦之箭刺入雪幕！卸甲后的战马速度暴涨，铁蹄踏碎封冻的河床，冰晶混着雪沫在骑阵后方扬起一条咆哮的白龙！
云中城外，人间炼狱。
数万百姓被皮鞭驱赶着蹒跚前行，哭嚎声淹没在柔然骑兵的狞笑中。统兵大将秃发乌孤马鞭遥指城头：“把汉人老弱赶到护城河！让守军看着他们的爹娘淹死！”
话音未落——
轰隆隆！
大地震颤的闷响自南方滚来！初时如远雷，瞬息间化为天崩地裂的狂潮！
“地…地龙翻身？”秃发乌孤惊疑四望。
“将军！南边！是铁人！会跑的铁山！”哨骑的嘶吼变了调。
柔然骑兵慌乱回首，只见一道玄色洪流撞碎风雪，以骇人速度碾到阵前三百步！为首那柄丈二陌刀映着雪光，刀锋所指竟是柔然中军大纛！
“轻骑散开！缠死他们！”秃发乌孤急吼。柔然轻骑如蝗群般左右包抄，淬毒箭矢暴雨般泼向重骑营！
铛铛铛！
箭簇撞上玄甲链衫，火星四溅中纷纷弹开！李莽甚至懒得举盾，陌刀如银色巨蟒横扫，三名迎面撞来的柔然百夫长连人带马被拦腰斩断！滚烫的肠肚泼在雪地上，瞬间冻成猩红的冰碴！
“凿穿！”八百声怒吼汇成雷霆！重骑营锋矢阵如同烧红的铁钎捅进奶酪，柔然骑兵的弯刀砍在玄甲上只留下浅痕，下一秒便被丈余陌刀连人带兵器劈成两截！
秃发乌孤眼睁睁看着那柄陌刀劈碎亲卫铁盾，刀锋余势未歇，竟将他胯下战马的马头齐颈削飞！
“不可能…”他摔进血泥，最后看见的景象是玄甲骑士踏过柔然狼旗，陌刀挑起他的金盔，向着云中城头纵声咆哮：
“岭南王麾下重骑营在此！弃械跪降者生，持刃站立者——死！”
洛邑朝堂，暗流如刀。
“陛下！岭南王私调重骑越境驰援云中，此乃僭越大罪！”卢远道须发贲张，将染血的塘报摔在金砖上，“重骑虽悍勇却耗资巨万，仅此一战便损战马三百！长此以往，国库必被拖垮！”
珠帘后传来一声轻笑。陈锋玄色蟒袍的身影自屏风后转出，随手将一颗包裹石灰的人头掷于殿中——那头颅金盔卷刃，正是秃发乌孤！
“卢尚书好算计。”陈锋靴尖踢了踢人头，目光如刀刮过卢远道惨白的脸，“云中城破，你胞弟卢远峰运走二十车细软时，可想过国库？可想过被柔然驱赶填壕的数万百姓？”
满殿哗然！卢远道踉跄后退：“血…血口喷人！”
“是不是喷人，卢尚书心里清楚。”陈锋袖中甩出一卷羊皮，正是卢远峰亲笔画押的供词，“云中府库三万两饷银，七成进了你范阳卢氏别院！这笔钱——”他猛地踏碎金砖上凝结的血冰，“够本王的重骑营打烂十个柔然王庭！”
“拿下！”禁军如狼似虎扑上，卢远道的乌纱帽滚落在地。
“陛下！老臣冤枉！”凄厉哀嚎声中，陈锋玄袍已转向殿外。风雪卷来云中城头的捷报——重骑营阵斩柔然统军大将秃发乌孤，救回百姓四万七千余！
岭南军器坊，铁水如龙。
欧阳卿抚摸着新淬火的板甲，指尖被甲片暗藏的玄纹刺得微痛：“王爷，柔然缴获的弯刀…竟斩不穿这新甲？”
“三层冷锻甲片夹铁网，关键处嵌了陨铁星纹钢。”陈锋屈指弹甲，金铁交鸣声震得屋顶霜尘簌簌，“柔然人送来的战马不错，配上此甲，重骑营奔袭损耗可减三成。”
炉火映红他半边脸庞，也照亮墙角堆积如山的柔然弯刀——那些曾饮尽边民血的利刃，此刻正被锻炉吞噬，熔成新的陌刀胚。
“传令。”陈锋声音混入铁水奔流的轰鸣，“以缴获柔然战马为种，在燕山南麓设军马场！三年后——”他抓起一抔铁灰洒向北方，“本王要八十万铁骑踏碎的不止潼关，还有漠北王庭的金帐！”
铁水浇入刀范，刺目红光中，一柄陌刀的雏形如蛰伏的龙，悄然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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