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是被一阵钻心的刺痛给激醒的。
眼皮沉得像挂了铅,费了半天劲才掀开一条缝。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晃动的、刺眼的绿,还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湿漉漉、带着腐烂气息的苔藓。耳边是嗡嗡的虫鸣,还有某种大型生物在附近丛林中穿行的窸窣声,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
他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疼得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自己正仰面躺在一片茂密得不见天日的原始丛林里,身下是厚厚的腐叶,空气湿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混合着泥土、腐殖质和某种奇异花香的浓烈气味直冲鼻腔。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低吼。
就他一个人。白芷、十四娘、石锋他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记忆潮水般涌来——空间裂隙的爆炸,狂暴的乱流,他勉强撑起的空间框架如同纸船被撕碎,最后那一刻的失重和撕裂感……
“咳咳……”他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靠在一棵布满青苔的巨树根部。混沌星眸扫视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这里绝不是古墟。古墟是死寂的,而这里……生机勃勃得近乎野蛮,空气中流淌着浓郁却混乱的天地能量,与青霖山外围的平和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原始的、未驯服的野性。他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躁动不安的地脉能量,如同沉睡的凶兽在打鼾。
是空间裂隙爆炸时,产生的随机传送?还是……那股古老排斥意念故意将他们抛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尝试感应右臂的星骸之力和基石印记。还好,力量还在,只是如同被重创的猛兽,蛰伏在体内,运转起来滞涩无比,每一次调动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布下“方寸之域”更是痴心妄想,连维持自身伤势不恶化都已极其勉强。
更麻烦的是,他感觉到一股阴冷黏腻的窥视感,如同附骨之蛆,并未因空间传送而消失,反而在这片陌生环境中,变得更加清晰!是幽冥追魂印!这鬼东西果然如影随形!
他必须尽快恢复行动力,找到其他人,然后离开这个明显不对劲的地方。
撕下破烂的衣袖,简单包扎了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又扯了几片附近散发着清凉气息的宽大树叶嚼碎咽下,勉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做完这些,他已是大汗淋漓,虚脱感阵阵袭来。
不能停。
他咬着牙,折了根坚韧的藤蔓当拐杖,拄着它,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密林中艰难跋涉。脚下的腐叶软得陷脚,暗处可能藏着毒虫猛兽。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将所剩无几的感知力放到最大,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区域。
一路上,他见到了许多奇异的景象:会发光的蘑菇群落,如同鬼火般在幽暗中闪烁;长着人脸般花纹的巨大花朵,散发出致幻的香气;还有隐藏在树冠中的、眼睛如同红宝石的飞行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这里的生态,诡异而危险。
他不敢生火,不敢发出太大动静,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陌生的猎场中小心翼翼地潜行。饥饿、干渴、伤痛和孤独,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潜伏的毒蛇或是伪装成藤蔓的捕食植物偷袭,全靠着一股狠劲和残存的空间感知险险避开。
有一次,他甚至远远看到了一头小山般大小、披着骨甲、正在啃食巨树的恐怖生物,那散发出的蛮荒气息让他头皮发麻,立刻绕道远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暗,丛林中的夜晚更加危险。他找到一处由几块巨石形成的天然凹陷,勉强能藏身。蜷缩在冰冷的石头缝隙里,听着外面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夜行生物活动的声音,他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白芷他们到底被传送到哪里了?还活着吗?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儿?地府的人会不会已经追来了?
无数问题压在心头,却没有答案。右臂的伤处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力量的不足和处境的险恶。
但当他抬头,透过石缝看到被茂密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陌生的星空时,暗银色的眸子里,那点茫然迅速被坚韧所取代。
不能倒下。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闭上眼,不再去胡思乱想,而是全力运转起那微弱如丝的星火之力,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一点点修补着受损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的丹田。
星骸在低语,丛林在注视。孤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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