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再次从无边黑暗中挣扎醒来,熟悉的剧痛与虚弱感席卷全身,但比之上次,体内多了一股阴冷死寂的异种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与星涡本源。他发现自己躺在那间简陋的草庐中,身下垫着柔软的兽皮,空气中弥漫着清苦的药香。
“你醒了?”白芷带着疲惫与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正坐在榻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显然一直守候在侧,耗费心神为他驱散死气。
陆昭艰难地点点头,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白芷连忙小心地扶起他,将药碗递到他唇边。温热的药液入喉,一股温和的生机散开,暂时压制了体内的死气躁动。他缓了口气,沙哑问道:“我昏迷了多久?外面情况如何?”
“不到一日。”白芷轻声道,眉宇间忧色不减,“你伤得很重,那灰白死气极其诡异,我与木长老合力才勉强将其压制,但根除不易。”她顿了顿,“你带回的消息至关重要,木长老已加派人手,严密监控那片区域。目前阵眼外围尚算平静,但‘归墟之眼’深处的意念争斗似乎更加激烈了。”
陆昭凝神内视,混沌星涡正自发运转,与那股灰白死气艰难对抗。新生的星涡虽具韧性,但对这种源自古老死亡法则的力量,净化起来异常缓慢。他心知,必须尽快找到克制之法。
就在这时,木魈长老手持青竹杖快步走入草庐,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光彩:“陆小友,你带回来的情报,结合我族古老典籍的记载,或许……揭开了一个被尘封万古的秘密!”
陆昭精神一振,强撑着坐直身体:“长老请讲!”
木魈沉声道:“那灰白身影,其能量属性与行事风格,极像典籍中记载的一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古老种族——‘葬星古族’!”
“葬星古族?”陆昭与白芷同时露出疑惑之色。
“相传,此族并非本土生灵,而是源自天外某个早已步入寂灭的古老星域。他们信奉终极的死亡与归寂,认为万物终将归于虚无,而主动引导、加速这一过程,是宇宙的至高法则。他们掌握着一种将星辰寂灭之力转化为自身力量的恐怖秘法,所过之处,星辰黯淡,万物凋零。”木魈语气沉重,“上古‘归墟大劫’的爆发,据说就与此族的某种禁忌仪式有关。大劫后,此族便销声匿迹,本以为早已灭绝,没想到……”
陆昭心中巨震!源自寂灭星域?引导星辰寂灭?这与他获得的星骸本源,似乎存在着某种对立而又同源的关系!星骸是星辰寂灭后的沉淀与新生种子,而葬星古族,则是追逐并利用寂灭本身的存在!
“他们在此设立祭坛,目的是什么?”白芷急问。
“恐怕是为了‘归墟之眼’深处封存的东西。”木魈目光锐利,“典籍模糊提及,大劫中,有葬星古族的至高圣物‘寂灭之心’ 失落,很可能就封存在‘归墟之眼’核心!他们如今现身,定是为了收回圣物!而那圣物,据传拥有加速乃至掌控一定范围内万物归寂进程的可怖力量!”
掌控归寂进程!若让葬星古族得手,不仅古墟,恐怕周边世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地府与黑山的计划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必须阻止他们!”陆昭斩钉截铁,牵动伤势,一阵咳嗽。
“难!”木魈摇头,“葬星古族手段诡异,对寂灭之力运用出神入化,且其存在形式似乎与常理不同,极难对付。你体内的死气便是明证。”
陆昭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决然:“或许……并非全无办法。”他抬起右手,露出那黯淡却依旧存在的基石印记,“星骸本源,源于寂灭,却蕴含新生,与他们的力量同出而异路。此次受伤,我感觉到星涡对这死气的净化虽慢,却并非无效。若我能更深层次地领悟星骸中‘向死而生’的法则,或许能找到克制之道。”
木魈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小友所言有理!万物相生相克,寂灭的尽头便是新生!我族典籍中亦有记载,上古星阵守护者曾凭借类似的‘生灭转换’之理,短暂抗衡过葬星古族。或许,关键就在你对星骸本源的领悟上!”
白芷担忧地看向陆昭:“可你的伤势……”
“无妨。”陆昭看向她,眼神坚定,“时间不等人。我必须尝试。”他转向木魈,“长老,请将贵族典籍中关于生灭转换、以及葬星古族弱点的记载尽数告知于我。我需要闭关参悟。”
木魈郑重颔首:“好!老夫这就去准备!白芷小友,劳你为陆小友护法,稳定伤势。”
接下来的日子,陆昭在草庐中进入深层次闭关。木魈送来了大量古老卷宗和心得玉简,白芷则寸步不离,一边以月华之力助他压制死气、温养经脉,一边警惕外界动静。
陆昭心神完全沉入对星骸传承的梳理与感悟中。他不再仅仅将星骸之力视为力量源泉,而是尝试去理解其背后蕴含的宇宙生灭至理。混沌星眸内,仿佛有无数星辰诞生、辉煌、寂灭、又于死寂中孕育新芽的景象轮回上演。那丝新生的混沌星涡,在生死压力的磨砺下,与灰白死气的对抗中,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暗银与月白交融得更加彻底,隐隐透出一种包容万物、转化生死的意境。
他对“归墟之眼”的感应也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捕捉到那几股意念争斗的细节。葬星古族的灰白光丝,冰冷而纯粹,带着绝对的终结意志;地府的幽冥绿光诡诈阴毒,伺机吞噬;黑山的暗红妖气狂暴贪婪,横冲直撞。三方在漩涡深处搅动风云,争夺着那所谓的“寂灭之心”。
与此同时,阵眼外围的局势也悄然发生变化。葬星古族似乎因陆昭的探查而加强了戒备,其活动痕迹更加隐蔽,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死寂压迫感却愈发浓重。地府与黑山残存势力也变得更加躁动,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这一日,陆昭正在感悟的关键时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他体内的混沌星涡自发高速旋转起来,与远在古墟深处、那“归墟之眼”核心的某种存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那不是葬星古族的死寂之意,也不是地府黑山的混乱气息,而是一种深沉、悲怆、却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守护意志的古老波动!是……星骸本源同源的气息!是那可能存在的“寂灭之心”,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共鸣只持续了一瞬便消失,却让陆昭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隐隐感觉到,破局的关键,或许不仅在于自身领悟,更在于与那漩涡深处同源存在的联系!
他看向身旁守护的白芷,沉声道:“我需要再去一次‘归墟之眼’附近,这次,不是探查葬星古族,而是……尝试沟通!”
白芷闻言,花容失色:“太危险了!你的伤……”
“我有预感,这是唯一的机会。”陆昭目光坚定,“而且,这次我不会靠近漩涡,只在相对安全的距离外,以星火为引,尝试共鸣。”
白芷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深知无法阻拦。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决绝:“好,我陪你一起去!”
新的冒险,伴随着更大的风险与未知的希望,即将展开。古墟的命运,似乎都系于这又一次的生死抉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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