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阿呆家中。
老式居民楼,五楼,无电梯。
楼梯间灯泡昏黄,电线裸露,脚步声在空荡楼道中回荡。
阿呆的家,是一套老旧两居室,水泥地,白墙剥落,家具简朴,唯有一张红木书桌,擦拭如镜。
姐姐阿丽端来热茶,瓷杯微烫,茶烟袅袅。
她坐于对面,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虑与不解。
“弟弟,你今天对姐夫说的那句话……‘你差的不是风水,是命’……到底啥意思?”
阿呆坐在藤椅上,蓝布衫洗得发白,腰间铜铃轻响。
他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指节粗大,掌纹深如刀刻。
良久,他抬头,目光如深潭:“姐,你真想知道?”
阿丽点头,呼吸微滞。
阿呆起身,步至书房。
他从墙角保险柜中取出一本泛黄古籍——
《奇门遁甲·命格论》。
书皮为黑羊皮,无字,只有一道暗红血痕,似干涸的指印。
他轻轻翻开,纸页脆薄,翻动时如枯叶轻颤。
他翻至一页,指尖点着两组八字:
侯孟子:壬申年 丙午月 戊辰日 癸亥时
——正印格,命主仁厚,宜安稳守成,忌博弈、投机、偏财。若强行求财,必遭“财克印”之灾,破财败名。
陈大愚(阿呆):乙亥年 己卯月 辛未日 甲午时
——七杀格,命带羊刃、驿马,天生偏财命,宜冒险、竞争、掌局。麻将馆、赌场、竞技场,正是其“煞气化财”之所。
阿丽凑近细看,字迹古拙,批注如蝇头小楷:“七杀为将星,掌杀伐之权;羊刃为刀锋,主孤勇决断;驿马为奔波,主变动求财。此命宜立局、控局、掌局,非寻常守业之格。”
她震惊抬首:“你是说……姐夫命里就不能开麻将馆?而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阿呆点头,声音低沉:“风水是‘外局’,命格是‘内局’。我能用风水放大运势,是因我本就有‘偏财根基’。姐夫强行模仿,如枯木接金枝,看似华丽,终将断裂。”
“那五家店,风水再好,也挡不住‘命格相克’。他越努力,反噬越重。财未入,灾先至。”
阿丽沉默良久,窗外夜风拂动窗帘,月光斜洒,映在书页上,八字墨迹似有微光流动。
她忽然问:“那……你不怕报应吗?开麻将馆,让人沉迷赌博,不是造孽?”
阿呆苦笑,端起茶杯,吹了口气:“姐,我早想过。”
“可你看——我的店,是‘自助式’,不抽头,不放贷,不设赌局。顾客自带筹码,自定输赢。我只收茶水费,每桌每小时三十元,童叟无欺。”
“我还设‘防沉迷系统’——打满四小时,自动断电,强制休息,服务员端来菊花茶,劝人离座。”
“我用风水聚人气,但用规则守底线。这叫——以煞制煞,以局守道。”
阿丽凝视弟弟,月光下,他面容疲惫,眼底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
她欲再问,阿呆却已合上书,放回保险柜,锁死。
“夜深了,姐,回去吧。”
第二年,秋。
“四方城”已成为全国连锁品牌,32家门店,遍布湘、鄂、赣、粤,全部盈利。
阿呆身价过亿,却依旧朴素,每日巡店,亲自调整风水摆件。
他仍穿蓝布衫,脚踏布鞋,腰间铜铃轻响,如风铃过巷。
某日,他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封为黄纸,无邮戳,无署名,只有一行墨字:
“想知道你真正的命格吗?
来岳麓山,云麓宫,子时。”
字迹苍劲,似有风雷隐于笔锋。
阿呆心头一震,手指微颤。
子时,岳麓山。
夜冷如铁,雾重如幕。
山道湿滑,青石阶上覆满苔痕,踩之如踏薄冰。
云麓宫前,古木参天,枝干如龙爪伸展,遮蔽月光。
一位白发老道立于石阶之上,鹤氅拂尘,面容清瘦,双目如电。
正是当年父亲的师兄——玄真子。
阿呆拱手:“师伯。”
玄真子冷笑,不语。
他展开一卷泛黄命盘,纸页如皮,边缘焦黑,似经火焚。
“大愚,你以为你真是‘七杀格’?偏财命?”
阿呆一怔。
玄真子指尖点向命盘:“你八字确为辛未日主,七杀透干,看似偏财。可你父亲当年,为让你‘逆天改命’,在你出生时,用‘移星换斗法’,私自改了你的出生时辰!”
“你真命——是正印格,与侯孟子一模一样!仁厚守成,忌偏财!”
“你今日所成,并非命格使然,而是你父亲用风水大阵,为你强行‘借运’!那些‘弓路’、‘玉带’、‘三奇贵人’……全是他临终前布下的‘替命局’!”
“你每开一家店,就是在消耗他的阴德。他早该投胎,却因执念,魂困罗盘,为你镇局。”
阿呆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背靠古树,冷汗涔涔。
“那……我若停业,父亲便可安息?”
玄真子摇头,拂尘一挥:“晚了。你已成局中人。那些店,不再是你的生意——是他的执念所化。你停不了,也逃不掉。”
“你不是在开麻将馆……你是在——替父还债。”
话音未落,狂风骤起。
玄真子手中罗盘“咔”一声碎裂,铜壳崩开,磁针断裂,天池水洒地,瞬间蒸发,不留痕迹。
阿呆低头,见自己影子在月光下扭曲,竟与父亲重叠——
同一身形,同一步态,同一低垂的眉眼。
他颤抖抬手,影子却未动,反是父亲的影在动,缓缓抬起,指向“四方城”方向。
而此刻,在“四方城”总店,
所有麻将桌的自动洗牌机,突然同时启动。
哗啦——哗啦——
牌块翻滚,如万马奔腾,永不停歇。
店内无人,灯却自明,二十四张桌,二十四副牌,自行洗动,胡牌声此起彼伏,却无一人应和。
那盏幽蓝灯笼,火苗暴涨,直冲屋檐,映得整条街如浸幽冥。
阿呆立于山巅,风穿骨髓。
他活得,像个傀儡。
虽未掌控一个牌局,但自己却是棋子...
玄学故事继续,翻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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