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浓重的黑暗像墨汁一样包裹着我,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一丝客厅的微光。空气中弥漫着爸爸惯用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是错觉吗?还是……
眼睛在黑暗中努力适应。借着那丝微弱的光线,我辨认出大床的轮廓。床上……似乎有人躺着?被子隆起一个人形。
是妈妈?她回来了?还是……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强忍着恐惧,我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绕过床尾,目标明确——通往阳台的玻璃门。
手指终于触碰到冰冷的玻璃门框。找到了!我心中狂喜,手指颤抖着摸向门锁……
“晚晚?”
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然从床上响起!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猛地回头,看向那张大床!
黑暗中,被子动了动。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撑坐了起来。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我看清了那张脸——是妈妈!
但……那还是我的妈妈吗?
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发白。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瞳孔涣散,没有一丝神采,直勾勾地“望”向我这边,却又像穿透了我,看向无尽的虚空。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整个人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败木偶。
“晚晚…”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气若游丝,断断续续,“你…怎么…在这儿?快…快走…”
“妈!”我几乎要哭出来,扑到床边,紧紧抓住她冰凉得吓人的手,“你怎么了?你不是出差了吗?爸他…”
“走…”妈妈的手猛地用力反抓住我,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她枯槁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度的、濒死般的恐惧,“他…他不是…你爸…汤…汤…不能喝…”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中的空洞被一种纯粹的绝望填满。
“妈!妈!”我惊恐地摇晃着她,泪水夺眶而出,“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他…他…”妈妈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扯,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他杀了…他…他逼我…喝…喝汤...用...用...”她的身体猛地一抽,眼睛骤然瞪得更大,死死盯着天花板某个方向,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抓住我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
“妈--!\"一声凄厉的尖叫冲破喉咙,又被我死死用手捂住,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在胸腔里翻滚。妈妈的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再无声息。那双曾经温柔的眼睛,空洞地大睁着,凝固着无边的恐惧。
死了?妈妈….死了?
巨大的悲痛和更深的恐惧瞬间将我淹没。游戏…游戏里被肢解的妻子...是真的!爸爸...他真的杀了妈妈!
主卧的门把手,被轻就在这时,轻轻转动了一下!
咔哒。
锁舌弹开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
我像被电击般跳起,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悲痛。阳台!唯一的生路!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我毫不犹豫地翻过不算高的栏杆,跳到了隔壁空置单元的阳台上!
粗糙的水泥地磨破了膝盖,火辣辣地疼,但我根本顾不上。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扑向隔壁阳台同样紧闭的玻璃门。
锁着!该死!
我绝望地拍打着冰冷的玻璃嘶声力竭地朝着楼下喊:“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异常尖锐和微弱。
几乎是同时,我家阳台的灯“啪”地亮了!刺眼的白光像探照灯一样打过来,瞬间将我笼罩!
爸爸的身影出现在阳台门口。
他还穿着那件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上面.……沾着几处深褐色的、湿漉漉的污渍。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可怕只有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在强光下反射着无机质的冷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
他手里,稳稳地端着一个白色的保温桶。
“晚晚,\"他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来,清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教导般的意味,“闹够了没有?该喝汤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不--!\"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死死抵住冰冷的玻璃门,徒劳地想要阻挡什么。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没有拿保温桶的那只手,稳稳地握住了我家阳台通往隔壁阳台的栏杆隔断。
那隔断并不高,成年人可以轻易跨过。
他要过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时刻--
“呜哇-一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死寂的夜空,像天籁般骤然响起!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瞬间照亮了楼下的小区道路,几辆警车如同神兵天降,急刹在我家单元楼下!
爸爸的动作猛地顿住了。他脸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平静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眉头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向楼下闪烁的警灯。
机会!
趁着这一瞬间的迟滞,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转身扑向隔壁阳台通往室内的玻璃门,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狠狠撞去!
“砰!”
玻璃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纹丝不动。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晚晚!别做傻事!\"爸爸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强压的急促,“警察来了更好!让他们评评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快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试图掌控局面的力量。但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了!我看到他沾着污渍的袖子,我看到妈妈空洞的眼睛!
“救命!救命啊!\"我更加疯狂地撞击着玻璃门,用拳头砸,用脚踹,声嘶力竭地哭喊,“他在上面!我爸林建国!他杀了我妈!他还要杀我!救命--!
楼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呼喝声、单元门被暴力破开的声音!
“警察!开门!
爸爸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他不再试图跨过栏杆,而是猛地转身,冲回了自己家的客厅,似乎想去做什么。
晚了!
几秒钟后,我家主卧的方向传来巨大的撞门声和严厉的呼喝:“警察!不许动!
混乱的声响,奔跑的脚步,模糊的呵斥....透过阳台门隐隐传来。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纹丝不动的玻璃门,剧烈地喘息着,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那把黄铜镇尺还死死地攥在手里,硌得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隔壁阳台通往室内的玻璃门,终于被从里面打开了。一道明亮的手电光柱照了进来。
\"里面的人!我们是警察!安全了!出来吧!\"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
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恢复意识,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特有的、浓烈的消毒水气味。白色的天花板,冰冷的点滴架,
手腕上连着监测的仪器。一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正低头翻看着一份文件。
他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专注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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