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
巨大,冰冷,完全由流动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幽紫光芒构成。它高悬于扭曲的夜空,没有睫毛,没有瞳孔的细微结构,只有一片纯粹到令人窒息的、漠然的“注视”。
它不是实体,却比任何实体更让人毛骨悚然。被它“看”着的瞬间,苏渺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剥离,赤裸裸地暴露在那非人的审视之下。周遭一切的扭曲晃动、诡异的声响,都成了这恐怖注视的背景音。
“注视”!
图谱上警告的“招邪”和“注视”!
系统疯狂闪烁的【高强度未知精神干扰力场】!
这一切,都因为她使用了那异藤的果实!
跑!
这个念头甚至不是思考的结果,而是源于生物最本能的、对天敌的恐惧!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猛地扭转身,朝着与那只巨眼相反的、更深的黑暗巷弄里扑去!
脚下发软,脸上的刺痒和体内的冰火交战还在持续,但极致的恐惧压过了一切生理上的不适。她甚至不敢回头确认那只眼睛是否追来,只是拼命地跑,肺部如同破风箱般拉扯着冰冷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
身后的街道,那扭曲的光影和诡异的声响似乎更加浓烈了,仿佛那只眼睛正在将那片区域拖入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她甚至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无形的“视线”如同实质般扫过她的后背,激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迷宫般的巷弄里疯狂穿梭,专挑最窄、最暗、最不可能有人的缝隙钻。她的帽子早已跑丢,头发散乱,脸上那刚刚敷过异藤果浆的伤口在冷风中一阵阵发紧、刺痒,提醒着她方才那场疯狂赌博的代价。
血玉在袖袋中依旧持续不断地嗡鸣发热,那热度甚至透过布料烫着她的皮肤,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恐怖而惊惧。系统光幕上的猩红警告不断闪烁,干扰着她的视线。
【警告!“注视”力场持续增强!】
【建议:寻找掩体!隔绝能量波动!】
掩体?哪里才有能隔绝那种东西的掩体?!
她的目光仓皇地扫过两旁低矮的、破败的房屋。这些普通的砖木结构,绝不可能挡得住那种诡异的“注视”!
就在她几乎要被那如影随形的冰冷视线逼疯时,脚下突然一个趔趄,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她低头一看,是一块半掩在积雪和垃圾中的、生锈的铁板。铁板旁边,是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陈旧腐败气味的冷风从下面涌上来。
地窖?菜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做出了选择!她用力掀开那沉重的铁板——幸好它并未完全锁死——露出了下面更深的黑暗和一道狭窄陡峭的石阶。
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然后反手奋力将铁板重新拉上合拢!
哐当!
铁板严丝合缝地盖住了入口,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声音也被彻底隔绝。
绝对的黑暗和寂静,如同沉重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她瘫倒在冰冷潮湿的石阶上,背靠着粗糙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地窖里特有的、沉闷的腐土味和……一种淡淡的、甜腻的果香?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声音大得在狭小空间里形成回响。她竖起耳朵,极力倾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什么也没有。
那只眼睛……没有跟下来?那种被锁定的、冰冷的感觉,似乎在铁板合上的刹那,被极大地削弱了,虽然并未完全消失,如同一种低沉的背景噪音,萦绕不散,但至少不再是那种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直接“注视”。
她暂时……安全了?
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丝,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身体各处传来的抗议。脸颊伤处的刺痒再次变得鲜明,血玉的嗡鸣和热度也依旧持续。
她摸索着,再次掏出火折子晃亮。
微弱的火光跳动起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这里确实是一个废弃的菜窖,不大,约莫几步见方。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烂掉的稻草和空了的、散发着霉味的木筐。空气冰冷潮湿,墙壁上凝结着水珠。
而那股淡淡的、甜腻的果香,则来自于窖壁一侧。那里似乎曾经存放过水果,一些干枯的、看不出原貌的果皮残渣黏在墙壁和地上。
苏渺靠着墙壁慢慢坐下,颤抖着手,再次查看脸上的伤口。
火折子的光线下,那原本红肿发青的伤痕,此刻竟然已经平复了大半!红肿消退,青紫色也淡得几乎看不见,只留下一道粉色的新肉痕迹,摸上去微微发硬,那钻心的刺痒感也正在迅速减退。
这异藤果实的疗效,竟然如此惊人!难怪图谱上会说它能“愈陈年旧疤,润泽肌理”!
然而,一想到这效果背后那恐怖的“注视”,苏渺的心头就一片冰冷。这简直是与虎谋皮!
她摊开另一只一直紧握的手。那枚被刺破的异藤果实还在掌心,已经有些干瘪,但依旧散发着妖异的赤红色泽和浓烈的腥甜气息。
这东西……绝不能留!
她下意识就想将其扔掉,但动作却顿住了。
危险,也意味着价值。如此可怕的毒素,如此诡异的疗效……若是运用得当,或许能成为一张意想不到的底牌。尤其是在这步步杀机的环境中。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将这颗干瘪的果实层层包裹起来,确认那气息不会外泄,才将其重新放入袖袋深处,与那几片残纸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真正松了口气,疲惫如同山般压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试图整理纷乱的思绪。
王皓之死,异藤,“注视”,血玉的异常,父亲的笔记……无数线索和信息在脑海中交织碰撞。
幽蓝的系统光幕在她意识中安静下来,之前的猩红警告已经隐去,只剩下状态提示:
【毒素中和进度:89%……】
【未知精神干扰力场:微弱(被屏蔽)】
【血玉能量波动:趋于平稳】
被屏蔽?是这地窖的作用?还是那只“眼睛”暂时失去了目标?
她不知道。但至少,她赢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脸上的伤已无大碍,身体的疲惫却难以驱散。她不敢在此地久留,谁知道那只“眼睛”或者别的什么会不会找到这里?她必须在天亮前,尽可能安全地返回侯府。
休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脸上的刺痒也基本消失,苏渺才站起身,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依旧一片死寂。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顶开地窖的铁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外面依旧是沉沉的夜色,寒风依旧凛冽。但之前那种光怪陆离的扭曲感和冰冷的“注视”已经消失了。街道恢复了正常……或者说,恢复了这座城池冬夜该有的冷清和死寂。
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但苏渺知道,那不是梦。脸颊上那道已经愈合的粉色疤痕,袖袋中那枚危险的果实,以及血玉残留的微弱嗡鸣,都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真实。
她爬出地窖,盖好铁板,辨明方向,再次将自己融入夜色,朝着镇北侯府的方向潜行。
这一次,一路无惊无险。
当她终于从那个熟悉的狗洞钻回侯府后院,回到自己那间冰冷寂静的屋子时,天色已经透出些许朦胧的灰白。
小桃趴在外间的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动静猛地惊醒,看到一身狼狈、神色冰冷的苏渺,吓得差点叫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疑问。
苏渺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打水来。另外,管好你的嘴。”
小桃一个哆嗦,什么也不敢问,连滚爬爬地出去打水。
苏渺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铜镜。
镜中的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头发散乱,衣裙破损沾满污迹,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沉淀着经历过极致恐惧后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狠厉的决绝。
脸颊上,那道粉色的新疤如同一个诡异的勋章。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痕。
昨夜之前,她只想挣扎求存。
而现在,她触碰到了这个世界水面下那巨大、恐怖、且充满恶意的冰山一角。
逃避,只会死得更快。
唯有直面,甚至……利用它们。
她拿起那枚依旧带着体温的血玉,紧紧攥在手心。
那么,就从弄清这一切开始。
从这张脸,和这枚果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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