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的雨下得绵密,像白飞飞心里扯不断的线头。夏宇去缅国时,她还是设计工作室里端茶递水、画初稿、打杂的助理。自己攒下的设计稿没名气撑着,只能做成一两件样衣,要么自己穿,要么送朋友。
夏宇走后,她把设计杂志翻得卷了边。深夜的别墅里,设计稿画了一张又一张,缝好的衣服对着镜子反复打量,哪里该改、哪里能更好,她心里门儿清——夏宇那么优秀,她总想追得再紧些,站在他身边时,腰杆能挺得更直些。夏宇从不在意这些,但这份念头像颗钉子,稳稳钉在她心上:要更优秀。
第一步,是撕掉“助理”的标签。工作室的设计师总把改不完的手稿丢给她,她便攥着午休时间啃专业书,夜里对着大牌秀场图琢磨到天亮。为改好一件礼服的腰线弧度,她在人台旁蹲了三个通宵,手指被大头针扎出密密麻麻的小孔,沾着布料碎屑的草稿纸画了又改,直到晨光漫进来,才画出那条让裙摆如月光流淌的曲线。设计师验收时愣了愣,破天荒地夸:“这版比我想的更好。”
公司接了个加急单,客户要件带刺绣的改良旗袍,设计师嫌麻烦,丢给她:“小白,这是锻炼你的机会,好好做。”她抱着人台在茶水间蹲了两晚,茶渍溅在旗袍下摆,倒让她灵机一动——用深浅不一的蓝线绣出涟漪纹,刚好遮住污渍。清晨蹲在地上缝完最后一针时,心里又松快又满当,全是成就感。客户见了旗袍,眼睛亮得很:“这就是我要的江南水韵!”
真正的蜕变总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她开始接私活,第一个客户是开花店的陈阿姨,要件参加儿子婚礼的旗袍。量尺寸时,陈阿姨拽着松垮的腰腹不好意思地笑:“人老了,穿啥都不好看。”白飞飞没多说,第二天带了块酒红色织锦缎,悄悄在腰侧加了三道隐形褶皱:“这样抱孙子时方便。”取衣服那天,隔壁老板娘扒着门瞅:“这料子摸着就贵,得不少钱吧?”她笑着摇头。
从邻居阿姨的旗袍盘扣,到毕业生的答辩礼服,她的针脚越来越密。有个新娘嫌婚纱太素,她连夜在裙摆缝上三百颗珍珠,手指磨出了水泡,可看到新娘穿上时眼里的光,突然懂了设计的意义。为了练版型,工资大半砸进布料市场,卡其布、真丝、亚麻堆成小山,别墅餐桌改成简易裁床,剪刀划过布料的声响,成了她对抗孤独的鼓点。
转折点在深秋。本地设计师协会办新人秀,她好不容易争取到十分钟展示时间,彩排时主打的礼服拉链却坏了。后台乱成一锅粥,模特急得直哭。白飞飞忽然想起外婆教的古法盘扣,从包里翻出备用丝线,在礼服后背缝出七颗玉兰花形盘扣。模特穿着这件“无拉链礼服”走上t台时,台下瞬间静了。追光灯打在后背,盘扣像串含苞的花,随着步伐轻轻颤。第一排的林晚——那个常上财经杂志的女强人,忽然鼓起掌来。发布会结束,林晚递过名片:“我叫林晚,下周去京城开会,想做件独属我的西装,这活你接得住吗?”这场定制,成了她名声的起点。
为林晚的西装,她熬了整周。内衬缝了层薄绒,袖口藏着能放口红的暗袋,连袖口长度都按林晚握手的习惯缩短了半寸。林晚试穿时对着镜子转了三圈,忽然说:“很漂亮,我很喜欢,你手真巧。”指尖划过西装翻领,那里的走线密得像春蚕啃过的桑叶,她从镜子里看白飞飞,见这姑娘站在不远处有点紧张,笑了:“你很优秀,那些大牌定制也不过如此。”
白飞飞捏着衣角的手松了松,鼻尖有点热。为这件西装,她翻遍林晚过去五年的公开采访,记下她左肩习惯性微沉的小动作,特意把左袖垫肩削薄半公分;又在她常拿文件的右手袖口,悄悄加了块耐磨的真丝衬里。原来这些藏在针脚里的心思,都被看见了。
“下周开会就穿它。”林晚对她笑,“对了,我认识几个时尚杂志的朋友,他们在找本土新人设计师,我把你推过去。这衣服我很满意,你做得认真又用心,努力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
白飞飞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被雨洗过的星子。林晚是商界有名的女强人,本就愿意提携后辈,加上白飞飞的设计和手艺确实没得挑,从设计到制作亲力亲为,款式和质量都让人放心,做过一次的客户,大多成了回头客。
订单像雪片似的飞来。投行女高管的年会礼服、高校教授的学术会议套装……白飞飞的名字渐渐出现在K市的时尚沙龙里。她离开了原先的工作室,在K市夏宇矿业公司楼上租了间房做工作室,招了两个刚毕业的设计系学生。门口挂起“白飞飞私人定制”的木牌时,她站在牌下看了很久,手机弹出夏宇的消息:“恭喜啊,白设计师。”
她笑着回:“等你回来,给你做套新西装。”
夏宇去缅国好像已经很久了。起初每周还能通视频,后来两人都忙,只剩偶尔深夜的语音。白飞飞画设计图累了,就摸摸脖子上的“飞”字项链,指尖贴着那点温度,像夏宇就在身边。
这天傍晚,刚送走定制婚纱的客户,手机突然震得厉害。屏幕上跳出“夏宇”两个字,她手忙脚乱接起,那边传来熟悉又带点沙哑的声音:“飞飞,我快回K市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透过玻璃窗斜斜切进来,落在裁剪台上的丝绸面料上,泛着柔和的光。白飞飞按住狂跳的心脏,声音发颤:“真的?”
“骗你干嘛。”夏宇笑了,“这次忙完,会在K市待一阵子。”
她低头看着指尖的薄茧——那是无数个夜晚握剪刀、穿针线磨出来的,此刻却觉得比任何饰品都珍贵。走到窗边,K市的霓虹一盏盏亮起,像她这两年走过的路,从微光到璀璨。
“回来的时间定了就提前说。”她轻声道,“我新做了套西装,正好你回来试试合不合身。”
挂了电话,她走到衣架前取下那件藏蓝色西装。领口弧度按夏宇的肩宽调过,上面有个她亲手绣的小字——极小的“宇”字。
工作室里堆积如山的设计稿,裁床上等待缝制的布料,映着那个曾蹲在茶水间缝旗袍、如今能独当一面的姑娘。她知道,等夏宇推开这扇门,看到的不只是个会做衣服的设计师,更是一个能和他并肩站在阳光下的、完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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