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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抗生素的权杖与孤岛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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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抗生素的权杖与孤岛春光

丧尸爆发第一百五十三天,正午十二时整。

梅州市五华县,碧桂园小区A2栋,25层堡垒。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化的白炽铁水,无情地泼洒在死寂的城市废墟之上。空气被炙烤得扭曲升腾,弥漫着垃圾腐败、尸体朽烂、以及无处不在的、丧尸身上散发的、那种深入骨髓的甜腥腐臭混合的绝望气息。高温蒸腾着大地,也最大限度地压制了那些游荡腐肉的活性,将它们驱赶向建筑物的阴影深处,如同被阳光灼伤的蛆虫。

堡垒内部,恒温恒湿系统低鸣运转,将燥热与腐臭彻底隔绝。25摄氏度的宜人温度,空气经过多道活性炭和hEpA滤网净化,带着一丝洁净的微凉。客厅角落的种植箱里,小葱和水培生菜鲜翠欲滴,散发出微弱的、象征着不屈生机的清新气息。

李峰只穿着一件深灰色工字背心,露出线条如同钢铁浇铸的臂膀和后背。汗珠沿着紧绷的肌肉纹理缓慢滑落,在明亮的顶灯下闪烁着微光。他正俯身在巨大的监控屏幕墙前,神情专注得如同在拆解一枚危险的炸弹。屏幕上,高清监控画面被分割成十几个小方格:坚固的16层钢铁巨门及其周边红外线警报区域纹丝不动;24层物资仓库温湿度传感器显示着稳定的“绿色安全”;天台太阳能板阵列运转正常;地下车库入口的隐蔽摄像头捕捉到几只丧尸在阴影里缓慢拖行的模糊身影……

而占据主屏幕中央的,依旧是御景花园小区七楼那扇破损的窗户。

高倍光学镜头将窗内的景象清晰地拉近。桌子旁,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沥青。王叔赤裸着精瘦黝黑的上身,左肩靠近锁骨的位置,裹着一圈脏污发灰的布条,暗红色的血渍如同恶之花在布面上浸染开来,边缘还沾着黄褐色的可疑脓迹。他眉头紧锁,牙关紧咬,每一次轻微的呼吸似乎都牵扯着巨大的痛苦,额头上密布着细密的冷汗。

刘奶奶佝偻着身子,布满老年斑的枯瘦手指颤抖着,用一块同样肮脏的碎布,蘸着碗里浑浊的、不知是凉开水还是草药汁的液体,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王叔伤口周围的汗渍和污垢。每擦一下,王叔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痉挛一下,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闷哼。

林小雨跪坐在一旁,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相对干净的布片,大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无助的泪水,像受惊的小鹿,死死盯着叔叔肩膀上那片狰狞的伤口。她的哥哥林小虎,一个身形单薄却眼神倔强的少年,此刻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小的空间里急促地来回踱步,双手死死攥拳,指节捏得发白,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李峰的唇语解读能力在冰冷屏幕上无声上演:

刘奶奶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办……都化脓了……再烧下去……”

王叔艰难地喘息,声音沙哑:“……没事……妈……死不了……扛……扛过去……”

林小雨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扑到王叔腿边:“叔叔……疼……你流了好多血……昨天那些坏人……”

林小虎猛地停步,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扛?拿什么扛!退烧药昨天就被抢光了!伤口烂成这样!再拖下去……”少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刻满了绝望的恐惧。他猛地转身,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窗外的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如同最绝望的诅咒,又如同溺水者最后的祷告:“…………你明明有药……你明明看到了……”

李峰的目光如同透过屏幕的实质冰锥,牢牢锁定在林小虎那双燃烧着痛苦、愤怒和渺茫期盼的眼睛上。他看到了少年的绝望,看到了那个家庭脆弱的维系点正在被化脓的伤口和高烧一点点侵蚀崩断。他面无表情,指尖在光滑的金属操控台边缘无意识地轻轻敲击,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屏幕的冷光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如同冰雕。

“在看他们?”李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放在李峰手边。她的目光也落在屏幕上,看到王叔痛苦的惨状和刘奶奶的泪水,眼神瞬间柔软下来,带着明显的不忍。“肩上的伤……是昨天那群暴徒打的?感染了?”

“嗯。”李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视线未曾离开屏幕。他操控面板,将御景花园的画面缩小一角,同时调出了另一个监控窗口——碧桂园小区中央花园地带,一个由c区和d区几栋楼幸存者组成的、相对稳定的团体据点。

镜头拉近。据点设在一处原本的儿童游乐区,周围用废弃汽车、沙袋和粗大的树干设置了简易路障。十几个人影在据点内活动,有的在修补路障,有的在处理捕获的几只瘦骨嶙峋的野鸟,气氛沉闷但井然有序。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磨破迷彩服背心、剃着板寸的中年男人(张海龙),他正皱着眉头,对着一个捂着小腹、脸色蜡黄、神情痛苦蜷缩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孙强)飞快地说着什么,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陈伯)满脸焦虑地翻看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医药箱。唇语捕捉到关键信息:

张海龙语气焦灼:“……强子这急性阑尾炎拖不得!必须找到抗生素消炎!不然会穿孔!”

陈伯翻着空药箱,声音颤抖:“……没了……龙哥,最后的消炎药前天给王婶用了……强子这……”

张海龙一拳砸在旁边的沙袋上:“操!附近几个药房和诊所不是早被掏空就是被尸群占了!上哪找去?!”

李峰眼中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丝精光稍纵即逝。他端起李娜递来的水杯,抿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

“碧桂园那边……好像也有人急需药品……”李娜注意到了李峰的视线切换,轻声说,“那个捂着肚子的人……”

李峰放下水杯,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急性阑尾炎。没有抗生素,感染加重引发穿孔,必死无疑。”他的目光在屏幕上两个苦难的场景间切换——一边是感染化脓高烧濒危的王叔,一边是阑尾炎发作急需消炎药的孙强。两个截然不同的家庭,被同一种东西扼住了咽喉:抗生素。

他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跟我来。”

李娜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上。李峰没有走向枪械库,而是走向存放药品的楼层物资货架深处。巨大的货架林立,其中一整排都是恒温恒湿的药物柜。李峰拉开其中一个标注着“抗生素类”的厚重柜门。

寒气混合着浓浓的药味弥漫开来。柜内,如同一个微缩的药品王国。整盒整盒的注射用头孢曲松钠、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分散片、左氧氟沙星胶囊像士兵列队般整齐码放;瓶装的甲硝唑注射液、替硝唑葡萄糖注射液反射着冷光;外用的大管莫匹罗星软膏、红霉素眼膏塞满了几个塑料整理箱。仅仅是这些药品的价值,在如今的末日,足以在任何一个幸存者据点引发一场血腥的争夺战争。

李峰的目光精准地扫过,没有犹豫,直接取下两盒铝塑包装的“注射用头孢呋辛钠(0.75g\/支)”。接着,他又拿起两盒“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分散片(625mg\/片)”和两管“莫匹罗星软膏”。高效、广谱、易于使用。

他没有直接把药交给李娜,而是走向旁边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工具:热风枪、塑封机、工业级热熔胶枪、各种标签贴纸。李峰像一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开始了他的伪装操作。

他先将两盒头孢呋辛钠的铝塑板从纸盒中取出,用热风枪小心翼翼地吹软塑封边缘,再用薄如蝉翼的刀片精准插入,将印有药品名称、厂家、批号和生产日期的那层薄铝塑完整地剥离下来。动作稳定得如同外科手术。然后,他从一堆空白标签中找出两张尺寸相近的灰白色哑光标签,用记号笔在上面快速书写:

注射用无菌粉末

批号:

失效日期:

字迹模仿打印体,冷硬工整,不带任何个人特征。接着,他用强力热熔胶将这两张伪造标签严丝合缝地覆盖在剥离后裸露的铝塑板背面上,再重新装回药盒。原本印着商标和详细信息的崭新药盒,瞬间变成了两盒只有基本批号、看上去像是从废墟中翻找出来的、来源不明的“无菌粉末”。

对阿莫西林分散片的处理更直接。他拆开药盒,取出里面的铝箔药板,直接将印满字的药板外壳丢弃。只剩下光秃秃的、布满银色药丸的铝箔板。再用两张同样伪造了批号()和失效日期()的灰色厚卡纸,将两板铝箔药片夹在中间,用细麻绳捆扎结实,像一个简陋的土法包装。

莫匹罗星软膏则被他挤掉尾部一大截,再小心地将印有“适应症”、“用法用量”的管体标签用刀片完整刮除,只留下光秃秃的白色软管。最后,所有的药品——两盒伪装的“无菌粉末”,两板捆扎的“裸装药片”,两支刮掉标签的软膏,被一起放入一个不起眼的、印着模糊“电子元件”字样的旧瓦楞纸盒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冷静而高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他消除了所有可能指向碧桂园A2栋堡垒的现代工业化痕迹,将这些救命的药品伪装成了从某个倒塌的社区诊所废墟深处侥幸挖出的、品相堪忧的“战前遗存”。

“娜娜,无人机,‘蜂鸟’。”李峰头也不抬地吩咐,手上最后用透明胶带将纸盒封死。

李娜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快步走向装备区,打开了那个装着改装无人机的黑色手提箱。经过多次实战检验的“钢铁蜂鸟”静静躺在里面,机腹下的尼龙网吊篮空置待命。

李峰拿起笔,在一小片裁剪得方方正正、边缘毛糙的牛皮纸上飞快书写。字迹并非他平日的刚劲有力,反而刻意模仿出一种慌乱、潦草、带着颤抖的笔触:

好心人:

御景7楼王叔重伤感染高烧,家人快撑不住了!楼下碧桂园c区有好人(领头张海龙大哥),听说讲规矩,可能要抗生素!药在盒里(从废墟里挖的,小心保存)!务必带给张大哥!求他收留你们!这是最后活路!千万别声张!看完立刻烧掉!

—— 废墟里一个不敢露面的

(后面画了一个极其简陋、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碧桂园c区方向)

没有落款,没有可追踪的笔迹特征,只有直指核心的信息和刻意的“卑微”与“恐惧”。他将纸条仔细折叠成指甲盖大小,塞进一个微型防水塑料胶囊中。

李娜已经将无人机取出,连接好控制器和VR头盔。李峰戴上头盔,双手稳定地握住了操控器。VR视野启动,如同灵魂附着于钢铁蜂鸟之上,从25层天台的隐蔽角落腾空。

正午的烈阳在VR视野里白得刺眼。下方的废墟蒸腾着扭曲的热浪。“蜂鸟”灵巧地避开几只被阳光晒得行动格外迟缓、如同树懒般的丧尸头顶,沿着建筑物投下的狭窄阴影区域高速飞行。几分钟后,无声悬停在御景花园七楼那扇破窗外不足两米处。

李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特殊蜂鸣键——三声急促如心跳般的“嘀嘀嘀”!

窗内,正用湿布给王叔擦拭额头降温的林小雨猛地抬头!她看到了窗外熟悉的无人机轮廓!绝望的大眼睛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哥!无人机!那个大哥哥的无人机!”

林小虎和王叔也猛地看向窗外!王叔痛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林小虎反应极快,立刻推开窗户,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李峰操控吊篮缓缓垂下。这一次,篮中没有食物和水,只有那个不起眼的“电子元件”旧纸盒。林小虎毫不迟疑,一把将纸盒抓进怀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头狂跳!

就在他缩回手的瞬间,一个微小的、胶囊状的塑料管从吊篮的网格缝隙中掉了出来,落在窗台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

林小雨眼疾手快,立刻捡起,递给哥哥。林小虎捏着塑料管,看到里面卷着的纸条,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飞快地拧开胶囊,取出纸条展开。牛皮纸上的潦草字迹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炭烙在他的心上!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窗外悬停的无人机,又看了一眼纸条上“看完立刻烧掉”的警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

他毫不犹豫地掏出打火机,“啪”地点燃纸条一角。跳跃的火苗迅速吞噬了那张承载着唯一生路的纸片,化作一小撮灰烬飘落窗外。

“蜂鸟”在李峰的控制下,微微上下点动了两次,像是在无声地催促,随即迅速攀升,向着A2栋的方向返航,消失在炽白的天空背景中。

窗内,林小虎抱着纸盒,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转身,眼神灼灼地看向虚弱的王叔和泪眼婆娑的刘奶奶、小雨,声音因激动而沙哑:“有救了!我们有活路了!收拾东西!只带最必要的!快!跟着我走!”虽然纸条强调“可能”,但那个无人机带来的药和指示,是他绝望黑暗中唯一抓住的光。他别无选择。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御景花园七楼的一家人而言,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们在林小虎的带领下,用破旧的床单撕成布条,将高烧昏沉的王叔牢牢固定在用门板和椅子腿临时捆扎成的简易担架上。刘奶奶将家里仅剩的几块杂粮饼和半壶浑浊的过滤水紧紧裹在怀里。林小雨则揣着那盒珍贵的“电子元件”药盒,小小的身体紧张得不住发抖。

林小虎手里紧握着一根前端磨尖、染着黑锈的钢筋长矛,背上还斜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门。楼道里弥漫着尘埃和霉味,一只丧尸在下方楼梯拐角处漫无目的地徘徊。少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走!贴着墙!别出声!”

一行人如同潜入深海的老旧潜艇,小心翼翼地从七楼向下移动。林小虎打头,警惕得像一头幼狼,每一次转角都屏息凝神。担架上的王叔强忍着痛苦,喉间压抑着呻吟。刘奶奶和小雨互相搀扶,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边缘。途中遇到了三只落单的丧尸,都被林小虎以惊人的冷静和凶狠,用钢筋长矛精准地贯穿眼眶解决。每一次矛头刺入腐败颅骨时发出的“噗嗤”闷响,都让后面的小雨身体一颤。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沿着小区围墙下的阴影、废弃车辆堆积的缝隙、以及布满碎玻璃和瓦砾的狭窄小巷艰难穿行。阳光灼烤着大地,丧尸大多蛰伏于阴影,但威胁无处不在。好几次,远处传来暴徒肆无忌惮的叫嚣声和零星的枪声,迫使他们立刻藏身于断壁残垣之后,大气不敢喘,直到声音远去。短短几公里路程,竟耗费了两个多小时。

当碧桂园小区那标志性的、爬满了枯萎藤蔓和干涸污迹的铸铁雕花大门终于出现在视线尽头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大门紧闭,门前一小片区域出乎意料的“干净”——十几具丧尸的尸体被杂乱地堆叠在墙根下,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显然是被精心清理过。门内,路障后站着七八个手持简陋武器(钢管、砍刀、自制长矛)的男人,眼神警惕而疲惫,为首者正是监控画面中那个魁梧的身影——张海龙。

林小虎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示意家人在十几米外一处半塌的报亭后暂时隐蔽,自己则高举双手,慢慢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踩在对方警惕的目光焦点上。

“站住!什么人!”张海龙厉声喝道,手中的消防斧横在身前。他身后的男人也立刻紧张起来,武器纷纷指向林小虎。

“别……别动手!”林小虎的声音因紧张而干涩沙哑,他停在距离大门路障七八米的地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大哥!是……是张海龙大哥吗?我们是从御景花园逃过来的!没有恶意!求……求你们收留!”

“御景花园?”张海龙眉头紧锁,上下打量着这个衣衫褴褛、满身汗污却眼神倔强的少年。“怎么过来的?外面全是活死人!”他显然不信。末日里,每张陌生的面孔都可能是陷阱。

“我……我们一路躲着丧尸和坏人过来的!”林小虎急切地解释,回头示意了一下,“我叔叔昨天被……被抢东西的暴徒打伤了!伤口感染,一直高烧昏迷!还有我奶奶和妹妹!求求你们,给条活路吧!”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真实的绝望。

张海龙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报亭后担架上蜷缩的身影和两个瑟瑟发抖的老弱妇孺,眼中的警惕稍减,但戒备依旧。“我们这里也不是善堂!自己都吃不饱!凭什么收留你们?”他语气生硬,没有丝毫松动。

“我们有药!”林小虎猛地喊出了最关键的王牌!他迅速从怀里(实际是示意小雨递过来)掏出那个“电子元件”旧纸盒,高高举起!“抗生素!消炎药!还有外用的药膏!”他语速飞快,“我们在……在过来的路上,从一个塌了一半的社区诊所废墟里挖出来的!是真的!求您看看!”

“药?!”张海龙和他身后的手下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个词在末日如同魔咒!“什么药?拿过来!”张海龙的声音都变了调,透着急切。孙强已经疼得快休克了!

“我……我丢过去!您别开枪!”林小虎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几步,隔着路障,用力将纸盒抛了过去。

一个手下立刻捡起纸盒,飞快地打开。当看到里面两盒“无菌粉末”(伪装的注射用头孢呋辛钠)、两板捆扎的“裸装药片”(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和两支光秃秃的白色软管(莫匹罗星软膏)时,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龙哥!是针剂!还有口服的!像是……像是头孢类的?”队伍里一个以前当过赤脚医生的中年人(老吴)激动地拿起一盒伪装的“无菌粉末”,仔细辨认着伪造的批号和失效日期,又拆开捆扎的药片铝箔板,闻了闻药片的气味,“这……这是阿莫西林!好药啊!还有这软膏……像是莫匹罗星?天呐!”他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张海龙一把抢过药盒,手指用力得指节发白。他看着那些包装拙劣、来源不明却货真价实的药品,眼神剧烈变幻。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林小虎:“小子!这药哪来的?!废墟里挖的?这么巧?!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缺这个?!”他绝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这药简直像是精准地投喂到他们嘴边!

林小虎的心脏狂跳,纸条上“千万别声张”的警告如同警钟在脑海轰鸣。他强迫自己镇定,脸上挤出劫后余生的激动和茫然:“我……我们也不知道!就是运气好!叔叔伤得太重,我们一路都在找药,到处翻……正好撞见那个塌了的诊所!至于您这里……”他咽了口唾沫,脑中飞速回忆纸条内容,“是……是路过时,听到……听到有人提过碧桂园c区有个叫张海龙的大哥,比较……比较讲规矩……我们就想着……碰碰运气……” 理由拙劣,充满了漏洞,但这恰恰符合一个慌乱少年在巨大压力下编造的谎言特征。

张海龙死死盯着林小虎的眼睛,想从中找出撒谎的痕迹。少年眼神里有恐惧、有急切、有疲惫,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他沉默了几秒,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救命药。孙强的命,还有据点里其他人的健康,都系于这些小小的药片和粉末之上。

“……龙哥,”老吴凑近,压低声音,眼中带着恳求,“孙强等不起了……这药……是真的!够咱们用一阵子了!几个老弱……也费不了多少口粮……”

张海龙的眼神在药品、林小虎、以及报亭后那无助的一家老小身上来回扫视。末日的残酷法则与人性底线的微光在他心中激烈交战。最终,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仿佛裹挟着沉重的负担与一丝无奈的妥协。他挥了挥手,声音疲惫却不容置疑:

“开门。”他转头对林小虎说道,眼神依旧带着审视,“人可以进来。但你们带来的东西,包括身上所有物资,由我们统一分配管理。你们几个,必须服从规矩,听从安排,干活抵口粮。记住,”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敢耍花样,或者引来麻烦……”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杀意已足够清晰。

“谢谢!谢谢张大哥!谢谢各位大哥!”林小虎激动得几乎要跪下,声音哽咽。他立刻转身,招呼刘奶奶和小雨抬起担架。

沉重的铁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打开一道缝隙。林小虎一家如同惊弓之鸟,抬着担架,在c区幸存者复杂(有同情,有冷漠,也有戒备)的目光注视下,跌跌撞撞地走进了那道象征着暂时安全的门。大门在他们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依旧残酷的世界。

A2栋,25层。

巨大的落地窗前,厚重的遮光帘掀起恰到好处的一角。李峰和李娜并肩而立,如同站在洪荒孤岛的绝壁之上,沉默地俯瞰着下方小区门口发生的这幕无声戏剧。

高清望远镜提供的视野纤毫毕现。他们看到了林小虎抛出的旧纸盒,看到了张海龙抢夺药盒时眼中的震惊与贪婪,看到了伪装药品被检验时的骚动,看到了林小虎在质问下强装的镇定与那份拙劣谎言背后的求生本能,也看到了张海龙最终挥手开门时,那权衡利弊后的妥协与疲惫。

当林小雨瘦小的身影搀扶着刘奶奶,跟着抬担架的哥哥,最后消失在缓缓关闭的铁门缝隙中时,李娜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李峰依旧站得笔直如枪,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精准操控生死、拨动人心的一幕,只是棋盘上落下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阳光透过帘缝勾勒着他冷硬的下颌线。

“峰哥……”李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深深的叹服,“你……你怎么想到的?用抗生素开路,让他们去找张海龙……” 她的目光扫过监控屏幕上碧桂园c区据点内,那个叫孙强的病人被迅速抬进去,张海龙正焦急地把其中一盒伪装的“无菌粉末”递给老吴。她知道,一条命,可能就因为李峰这一系列冷静到冷酷的操作,被拽回了生死线。“还有那些药……你处理得太……太绝了。”

李峰的目光依旧投向窗外,投向c区据点那被路障围拢的方向,声音平稳低沉,不带丝毫炫耀:“资源存在价值差。药品在堡垒是冗余物资,在他们是救命稻草。御景那一家,需要一个有能力提供基本庇护的团体,而不是我们这座孤岛。张海龙队伍需要抗生素维系内部稳定和战斗力。将他们匹配,风险最小化,收益最大化。”他顿了顿,补充道,如同在阐述冰冷的公式,“堡垒的资源,尤其是药品,绝不能在他人面前暴露。一丝痕迹都不能留。”

他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转向李娜,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深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那眼神里没有温情脉脉的安慰,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冷静,以及对堡垒规则绝对维护的偏执。“堡垒是我们的底线,娜娜。不容试探,不容接近。任何暴露的风险,都必须掐灭在萌芽里。”

李娜怔怔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攥了一下。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而内敛的掌控力,如同冰冷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这份冷静到残酷的智慧,在末日里,却是最坚实的依靠。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在这炼狱中筑起这座钢铁孤岛。不仅仅是因为物资和武力,更因为这颗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精密运转、永远将生存放在第一序列、永远将风险计算到毫厘的大脑。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有安心,有钦佩,有敬畏,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悸动。她移开目光,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带着一点点心疼和撒娇的意味:“站这么久……累了吧?我给你按按肩膀?”她说着,不等李峰回应,便轻轻推着他的后背,将他引向客厅那张宽大柔软的布艺沙发。

李峰似乎有些意外,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但还是顺从地在沙发上趴下。紧绷的背部肌肉在柔软的织物上渐渐放松轮廓。

李娜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双手落在李峰宽阔厚实的后背上。指尖触及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层薄薄布料下虬结坚硬如同磐石般的肌肉群。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的力道和感受上。

她的手法算不上专业,但足够用心。纤细却有力的手指,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热,沿着李峰背脊两侧僵硬的肌肉束,从肩颈开始,缓慢而稳定地向下揉捏、推压。掌心紧贴着肌肉的纹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紧绷的肌纤维在她温和而持续的力道下,如同解冻的冰川,一点点软化、舒展。力量从指尖渗透进去,慢慢化解着深藏在肌肉深处的疲惫结节。

李峰闭着眼,下颌抵在交叠的手臂上。最初肌肉的本能紧绷在李娜耐心而温和的揉按下渐渐消散。一种陌生却又无比熨帖的松弛感,如同温热的潮水,从被按压的穴位和肌肉深处悄然蔓延开来,顺着脊椎一路向上,舒缓了他因长时间专注监控而紧绷的神经,向下,则化解了脚底因长期保持警觉姿态而积蓄的酸胀。呼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悠长而深沉,鼻腔里萦绕的不再是消毒水和钢铁的气息,而是李娜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混合着她靠近时温热的体温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感,前所未有地包裹了他钢铁般的躯体和神经。

“这里……好硬。”李娜的指尖停留在李峰左边肩胛骨下方一处异常僵硬的肌肉结节上,轻声嘟囔,带着一丝心疼。她用拇指指腹按住那个点,用稳定而深透的力道,缓缓打着圈揉按。

“唔……”一声极其低沉、模糊的、近乎无意识的哼声从李峰喉咙深处逸出,像是沉睡的野兽被打扰时发出的低鸣,又带着一种被触及要害的奇异舒适感。这声音让李娜的脸颊瞬间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指尖的力道不自觉地又轻柔了几分。

也许是堡垒内安全的氛围使然,也许是身体深处积压了太久、此刻被温柔唤醒的疲惫作祟,也许是李娜指尖的温度和气息太过令人放松,李峰那如同万年冰川般冻结的意志,竟在这一刻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松懈。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幼稚的冲动,如同深海中悄然升起的气泡,毫无征兆地浮上心头。

就在李娜全神贯注于那个顽固的肌肉结节,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撑在他腰侧沙发边缘借力的时候——

李峰动了!

蓄积着爆发性力量的腰背肌群瞬间收缩绷紧!他如同蛰伏的猎豹翻身,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强壮的手臂闪电般向后探出,精准地环住了李娜因前倾而重心不稳的纤细腰肢!

“啊呀!”李娜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带得向前扑倒!

天旋地转!

世界颠倒。

下一秒,她已被牢牢地、轻柔地压制在了宽阔柔软的沙发之上。李峰高大健硕的身躯悬在上方,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一只手臂撑在她颈侧的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依旧环在她腰间,形成一个无法挣脱的、却又带着奇异温度的囚笼。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为零。李娜甚至能看清李峰额角渗出细小汗珠折射的微光,能感受到他喷在自己额前刘海上的、灼热而带着男性气息的呼吸。他的眼神不再冰冷,幽深的眼底仿佛有火焰在跳跃,带着一种李娜从未见过的、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光芒,牢牢锁定了她。那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她融化。

李娜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失控的引擎。脸颊滚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她能感觉到李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传来的、滚烫而充满力量感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棉质t恤布料,几乎灼伤了她的肌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猛兽攫住、连灵魂都在战栗的奇异悸动。她下意识地微微挣扎了一下,手臂向上推拒,绵软的力道却如同欲拒还迎。

她的挣扎,让一件意外发生了。宽松的纯棉家居t恤本就领口宽大,此刻被她手臂向上推拒的动作牵扯着,一侧的领口瞬间滑落肩头!圆润小巧的肩头和胸前大片雪白细腻、如同凝脂般的肌肤,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和李峰骤然变得无比深沉、如同深渊般的视线之下!

“唔……”李娜发出一声羞窘到极致的呜咽,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慌忙用手去拉滑落的衣领,眼神慌乱地躲避着李峰那如同实质般灼烧着她的视线,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起来。春光乍泄的瞬间,慌乱与羞赧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脸颊,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诱人的绯红。

堡垒内恒温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燃了。无声的电流在两人之间噼啪作响,紧绷的弦在这一刻被拨弄到极限。李峰撑在沙发上的手臂肌肉贲张,轮廓愈发坚硬分明,悬在上方的身体微微下沉了几分,侵略的气息愈发浓烈灼人。他幽深的目光如同带着倒钩,从她羞窘慌乱的双眸,滑落到她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锁骨,最后定格在那片因衣衫凌乱而暴露的、晃眼的白腻起伏边缘,喉结难以抑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沙发柔软的凹陷承受着两人的重量,空气中只剩下两道同样急促而灼热的呼吸声交织缠绕。末日堡垒的冰冷钢铁外壳之内,属于人类最原始的温度和悸动,正冲破理智的冰层,汹涌澎湃地酝酿着,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

与此同时,碧桂园c区据点内部。

林小雨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简易的路障,疲惫而警惕的面孔,角落里临时搭建的简陋窝棚……空气中弥漫着汗味、烟火气和淡淡的草药苦涩味。一个瘦高的身影(孙强)被几人小心翼翼地抬进一个稍显完整的帐篷里,那个叫老吴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针管和一小瓶粉末(正是伪装的“无菌粉末”之一),动作麻利地开始准备注射。

“哥……这里好多人……”林小雨仰起小脸,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不安。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深处——那里偷偷藏着的,是哥哥在出发前,趁奶奶不注意,从药盒里飞快抠出来塞给她的两粒阿莫西林克拉维酸钾药片。哥哥当时的眼神无比郑重严肃,用只有她能听到的气声说:“小雨,藏好!谁也别说!这是保命的东西!万一……万一这里也不安全……”

林小虎感受到妹妹的紧张,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眼神扫过周围那些审视的目光,低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别怕,小雨。先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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