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隘,冰崖之巅。
凛冽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袁左宗的玄铁面甲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他如同冰雕般蛰伏在绝壁边缘,通玄境强者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穿透呼啸的风雪,牢牢锁定着下方那条蜿蜒如毒蛇的“蛇肠”谷道。两侧百丈冰崖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惨白寒光,谷底冻土坚硬如铁——这正是叶宇为北齐先锋军选定的埋骨之地。
“禀副帅!”身披雪色伪装斗篷的校尉压低声音,喉部的震动通过贴身的铜管清晰传递,“‘雷火’已按主上图示,深埋于七处冰层脆弱节点,引信通路以冻土封冻,绝无痕迹!公输大人亲自调配的‘阴蚀水’已渗入冰隙,冰壁内部崩解速度比预期快三成!”
袁左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下方谷道几处不起眼的凹陷。那里看似天然形成的冰窝,实则暗藏杀机。他想起三日前叶宇手指沙盘上这七个猩红标记时的冷峻:“此七处,乃地脉节点,冰层最薄。引爆时,当以‘北斗连珠’之序,自谷口至谷腹,逐次点燃。我要这断魂谷,成为一座会呼吸的——血肉熔炉!”
此刻,五万大雪龙骑精锐如同白色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潜伏在冰崖上半部开凿出的无数冰窟内。洞口覆着特制的白色油布,绘有逼真的冰裂纹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士兵们呼吸都压到最低,座下雪驹的口鼻被特制皮套笼住,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流露出嗜血的战意。崖顶,三百架经过公输仇改良的重型床弩架设在加固的冰台上,弩身覆盖着雪色麻布,三棱破甲箭簇在阴影中闪烁着幽光。更令人心悸的,是隐藏在更高处冰坳中的五百具“神火飞鸦”抛射架——寒铁打造的抛臂如同巨鸟收敛的骨翼,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向谷口倾泻毁灭的火焰风暴。
“传令各部,”袁左宗的声音透过铜管,冰冷如铁,“床弩手锁定预设坐标,目标:敌军将领、‘破城’巨弩、‘焚天’油罐车!‘神火’射手待命,听号令覆盖谷口!弩阵准备阻敌溃逃!此战不要俘虏,只要——京观之基!”
“诺!”命令化作细微的手势与气息,在肃杀的冰雪壁垒间无声传递。荒北的寒风,仿佛都带上了铁锈与硫磺的味道。
荒北边境,黑风隘口。
北齐柱国大将军屠雄勒马于隘口高处,金甲在阴沉天光下依旧耀目。他俯瞰着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入通道的十五万大军,脸上横肉因志得意满而抖动。先锋大将拓跋野率领的一万“贪狼骑”已消失在“蛇肠”谷道的幽暗入口,中军主力携带着三十架需二十头犍牛拖曳的“破城”巨弩、五十辆满载粘稠火油的罐车,正隆隆跟进。后军则由老将斛律光压阵,庞大的辎重车队蜿蜒如长蛇。
“大将军,”一名偏将望着两侧高耸的冰崖,面露忧色,“此地势险恶异常,若敌在两侧设伏…”
“设伏?”屠雄嗤笑打断,马鞭遥指荒北腹地,“叶宇小儿,不过仗着奇技淫巧侥幸赢了几场!他手中能有多少兵马?敢分兵在这冰天雪地里埋伏我十五万大军?”他猛地提高声音,裹挟着化劲境巅峰的真气,声震四野:“儿郎们!荒北的盐矿堆成了山!铁器亮得晃眼!女人皮滑肉嫩!打破凛冬要塞,任尔等抢掠三日!第一个登上城墙者,赏万金,封千户侯!给我冲!”
“杀!杀!杀!”贪婪的吼叫声浪冲散了士兵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大军行进速度骤然加快。没有人注意到,队伍中几名看似普通的运粮民夫,悄然将几粒不起眼的黑色药丸投入火头军正在熬煮的汤锅中——那是罗网密探的“乱神散”,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在剧烈运动后气血翻涌,精神躁动。
后军中,老将斛律光眉头紧锁。他望着两侧沉默的冰崖,又看向前方意气风发的屠雄,心中不安愈发强烈。他驱马靠近屠雄,声音凝重:“大将军,拓跋野前锋入谷已半个时辰,按约定应放出响箭信号,至今却杳无音讯!事出反常,是否暂停进军,派精锐斥候攀上冰崖查探?”
屠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不耐:“斛律老将军,你年岁大了,胆子也小了不成?拓跋野定是冲得太快,忘了规矩!荒北天寒地冻,叶宇那点兵力龟缩在水泥壳子里都嫌不够,哪有余力在野外设伏?休要再乱我军心!”他狠狠一鞭抽在战马臀上,加速向前,“传令全军,加速通过‘蛇肠’!日落前,我要在凛冬要塞喝庆功酒!”
斛律光看着绝尘而去的金甲背影,又望向死寂的冰崖,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无法违抗军令,只能暗中命令自己的亲卫营放缓脚步,与中军主力拉开距离,同时派出数支小队试图寻找攀爬冰崖的路径。然而冰壁光滑陡峭,寒风如刀,攀爬者很快便绝望放弃。
凛冬要塞,中枢密室。
巨大的沙盘上,北齐大军的位置被细小的黑色旗帜精确标注,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虫,正蠕动着钻向“蛇肠”深处。叶宇负手立于沙盘前,目光沉静如水。系统面板悬浮在他视野一侧,声望值一栏的数字在悄然跳动——一百三十七万六千点!来自京都太子被废的朝野震动、罗网在北齐散布恐慌的成功、荒北军民日益狂热的拥戴,如同涓涓细流汇成磅礴江河。
“主上,”赵高如同影子般从角落浮现,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罗网‘蛛眼’密报:北齐中军主力已尽入‘蛇肠’,斛律光后军距谷口尚有三里!屠雄拒绝停军探查,斛律光部已与中军脱节!另,‘乱神散’已入半数敌军饮食,药效将在剧烈厮杀后发作!”
叶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骄兵必败,古人诚不我欺。”他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公输仇,“‘雷火瓮’状态如何?”
皮肤黝黑的匠作大师眼中闪烁着近乎狂热的精光,躬身道:“禀主上!七处‘雷火瓮’内填新配‘霹雳子’,以硝石、硫磺、木炭精研,混入碎瓷铁蒺藜!外层裹以猛火油与蜡封,引信采用双层浸油麻绳,外包薄铜管抗潮!只待主上令下,管教那北齐蛮子尝尝‘地火焚身’的滋味!”他粗糙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谷道,“按主公‘北斗连珠’之策,七处埋设点互为犄角,一旦引爆,冲击波将连环叠加,威力倍增!更兼冰壁已被‘阴蚀水’蚀空,崩塌之势必如天倾!”
叶宇点头,目光最后落在沙盘上谷口那片相对开阔的乱石滩——葬龙滩。“不良帅处?”
“袁帅已传讯,”赵高低声道,“‘天罗’困阵已布于葬龙滩外围,三千‘不良人’携淬毒劲弩、机关陷坑隐于暗处。斛律光若想从后策应,必先踏过‘不良人’的尸山血海!”
“好!”叶宇猛地一拂袖,玄色大氅在密室无风中猎猎作响,“万事俱备,只待屠雄授首!传讯袁左宗——”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寒铁交鸣:
“敌酋入瓮,按计行事!以火为号,送北齐大军——登天!”
断魂谷,“蛇肠”中段。
一万“贪狼骑”如同拥挤的沙丁鱼,在越来越狭窄的谷底艰难穿行。头顶是高耸逼仄的惨白冰崖,光线昏暗,寒风在嶙峋的冰柱间穿梭,发出鬼哭般的呜咽。那股若有若无的硫磺与酸涩混合的气味愈发浓重。
“将军…这味道不对!”副将抽动着鼻子,凑近拓跋野低声道,“像是…猛火油和火药?”
拓跋野心头警铃大作,他猛地勒住缰绳,化劲境巅峰的感知疯狂扫视两侧冰壁。就在这时——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毫无征兆地从冰壁深处炸响!不是一声,而是七声恐怖轰鸣如同北斗七星逐次点亮,在狭窄的谷道中疯狂叠加、共振!炽热的火球混合着浓烟与致命的碎瓷铁蒺藜,从七个预设的薄弱点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大片区域!坚硬的冰壁在内部“阴蚀水”的侵蚀和外部剧烈爆炸的双重打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冰川哀嚎般的呻吟!
咔嚓!轰隆隆——!!!
百丈高的冰崖如同被无形巨神之锤击中,大块大块如同小山般的坚冰轰然断裂、崩塌!裹挟着万吨冰雪与巨石,朝着下方拥挤不堪的“贪狼骑”狠狠砸落!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天罚!是天罚啊!”
“冰塌了!快跑——!”
凄厉绝望的哀嚎瞬间被崩塌的轰鸣淹没!拓跋野目眦欲裂,狂吼着挥刀斩碎一块当头砸下的冰锥,却被另一块飞溅的巨石狠狠撞在胸口!护心镜碎裂,他喷着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冰壁上!战马被冰石砸成肉泥,士兵如同蝼蚁般被碾碎、掩埋!狭窄的“蛇肠”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谷口外。
屠雄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前方传来的恐怖爆炸和地动山摇般的崩塌巨响,让他座下神驹惊得人立而起!
“怎么回事?!”他失声怒吼,金盔歪斜。
回答他的,是冰崖之巅骤然亮起的数百道橘红色尾焰!
咻咻咻咻咻——!!!
五百枚“神火飞鸦”如同复仇的火鸦群,撕裂风雪,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地覆盖了谷口区域!它们并非盲目轰击,而是分成三波:第一波狠狠砸在北齐军试图后撤的前队头顶;第二波则如同长了眼睛般扑向那三十架笨重的“破城”巨弩和五十辆“焚天”油罐车;第三波则如同火雨般洒向已经陷入混乱的中军阵列!
轰!轰隆!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在谷口处形成了一道炽热的死亡火墙!装载火油的罐车被引爆,粘稠的烈焰如同活物般四溅流淌,点燃了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战旗、衣甲、粮草、甚至士兵的身体!巨弩的木质结构在烈焰中噼啪作响,拉车的犍牛在火海中疯狂哀嚎奔突,将混乱推向极致!退路,被彻底封死!
几乎同时,一支支闪烁着破罡符文的粗大弩箭,如同死神的点名,从冰崖暗处无声射出!它们的目标明确无比——身披金甲、试图稳定局势的屠雄!以及那些在混乱中呼喝着试图聚拢部队的北齐将领!
噗!噗!噗!
一名万夫长被巨弩贯穿胸膛,连人带马钉死在地!另一名负责指挥弩车的将领被凌空射爆了头颅!屠雄在亲卫拼死护卫下狼狈躲闪,一道弩箭擦着他的金盔飞过,带起一溜火星,吓得他魂飞魄散!
“上面!敌人在冰崖上!”屠雄终于看清了攻击来源,声音因恐惧和暴怒而扭曲,“弓弩手!给我射!把那些老鼠给我射下来!”
然而,他的命令在震天的爆炸、崩塌、惨嚎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显得如此微弱。侥幸未被火焰吞噬的弓弩手们仓促间向冰崖抛射箭矢,但绝大多数箭支要么中途力竭落下,要么徒劳地钉在光滑坚硬的冰壁上。少数攀上冰崖的北齐高手,还未接近龙骑军藏身的冰窟,便被特制的破甲弩箭凌空射成了筛子!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北齐军中疯狂蔓延!前方是崩塌的地狱和熊熊烈火,后方是混乱拥挤、自相践踏的大军!十五万大军的阵型,在断魂谷口彻底崩溃,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绝望的滚粥!被罗网投下的“乱神散”药效在剧烈运动和极度恐惧的双重刺激下开始发作,不少士兵双眼赤红,不分敌我地挥刀乱砍,将混乱推向更深的深渊。
屠雄在亲卫的盾牌保护下,望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金甲映照着冲天火光,第一次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猛地想起斛律光的劝谏,想起自己对荒北的轻视,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完了…全完了…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单方面的…屠杀!荒北的寒风,此刻仿佛都带着浓烈的血腥与焦糊味。
而此刻,冰崖之巅的袁左宗,缓缓抽出了腰间那柄饮血无数的百炼斩马刀,刀锋直指下方混乱的黑色潮水,冰冷的命令如同最后的丧钟,响彻风雪:
“龙骑军——”
“碾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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