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石碑底部的斜纹缓缓滑落,在地缝间蜿蜒前行,像一条细小的赤蛇。
我瞳孔一缩,右手本能地按向腰间玉佩,可那手臂依旧僵冷如铁,动弹不得。南宫璃的手已搭上我的腕子,指尖冰凉,却稳。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我知道她的意思——不能退。
这血纹虽异,但尚未激活封印,反而是个机会。它在动,说明与幕后之人仍有感应。若此刻收手,前功尽弃;若顺势而为,或许能引出更多线索。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肋骨处传来的钝痛,左手撑地起身。掌心被短刃划开的伤口还未愈合,血仍在渗。我不擦,反而将血抹在碎玉片边缘,低声道:“再加一道因果锁。”
她点头,法杖轻点地面,淡蓝波纹自杖首荡开,悄然融入我布下的三重逆向回环纹中。这一次,精神力场不再只是覆盖,而是向下渗透,缠绕进地底裂隙,与那血线形成对峙之势。
“成了。”她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盯着那血珠,见它行至幻阵边缘,竟微微一顿,仿佛感知到了阵法的存在。但它并未退,反而继续向前,最终滴落在碎玉片旁的符纹交汇点上。
嗡——
玉片轻震,一道微不可察的血光自纹路中升起,旋即隐没。
陷阱,真正闭合了。
我从怀中取出那枚符纸,边缘焦黑,是昨夜从追兵腰牌上剥离时留下的痕迹。我将其置于掌心,灵力一催,幽青火焰腾起,转瞬化作两道虚影——正是我和南宫璃并肩离开山谷的模样。虚影迈步前行,沿着我们来时的路线缓缓移动,最终消失在谷口方向。
“他们若奉命监视,必会察觉气息异动。”我收回手,目光扫向谷外,“就看谁先忍不住。”
南宫璃靠在岩壁上,眉心朱砂暗淡无光,呼吸浅而细。她已将最后的精神力尽数注入阵眼,此刻全凭意志支撑。我坐到她身旁,左手覆上她后背,渡入一丝温热灵力。她微微颔首,未言谢,却将法杖横放膝前,随时准备响应幻境反馈。
天边泛白,晨风渐起。
约莫半盏茶工夫,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人,刻意压低步伐,却因心急而节奏错乱。南宫璃睫毛轻颤,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来了。”
我凝神望去,只见三名弟子自谷口缓步靠近,皆着圣天宗外门服饰,胸前绣银纹巡防标记。为首那人目光游移,看似随意扫视四周,实则不断瞄向我们藏身的岩壁。
他们停在五步之外,彼此交换眼神。
片刻,其中一人低语:“刚才确实有动静,气息往东去了。”
另一人皱眉:“可这里……灵力波动不对。”
第三人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忽然脸色一变:“这符纹……是逆向回环?谁会在试炼谷布这种阵?”
我冷笑。他们认得出来,说明不是普通弟子。
就在那人欲起身退后的一瞬,我催动因果回溯。血色丝线瞬间缠绕其动作轨迹,捕捉到他左脚抬起、重心后倾的刹那。我咬牙,左手猛拍地面,碎玉片嗡鸣,地脉微震——恰在其落脚之际,阵心凹槽微微下陷,令其左足滑入预定节点。
“走!”他惊觉不妙,急喝同伴后撤。
迟了。
三人身影同时模糊,下一息,已被彻底拉入幻境。
我闭目,借碎玉片与南宫璃的精神链接,窥见幻境内景。
第一人跪在一间密室中,面前是萧家长老模样的男子。他双手捧着一枚玉简,声音发抖:“这是东阁巡防轮值表,下月初三换防空档,只有两个时辰。”长老接过玉简,袖中滑出一瓶丹药:“洗髓丹三粒,够你突破瓶颈。”
第二人站在监察阵法前,手中符笔正修改记录。他额头冒汗,笔尖微颤,却仍一笔一划写下虚假巡查日志。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他猛然回头——幻象戛然而止,又从头开始。
第三人立于副阁主身侧,听其低语:“圣女封印一旦松动,你便是首功。届时执事之位,无人敢争。”他脸上露出狂喜,随即画面翻转——南宫璃倒在地上,七窍渗血,而他站在一旁大笑。
幻境中,三人意识混乱,记忆交错,彼此指认之声接连爆发。
“是你把巡防图交给萧家的!”
“胡说!明明是你篡改阵法频率,引来追兵!”
“闭嘴!若非你答应副阁主唤醒封印,事情怎会至此!”
争吵愈演愈烈,真相一层层剥开。
我睁开眼,心中已有定论。
这些人口中的“副阁主”,并非寻常职位,而是掌控东阁实权的核心人物。他们各自负责情报传递、阵法掩护、内部策应,分工明确,早已结成死党。更关键的是,他们提到的“初三大行动”,显然另有所图,绝不止于今日的围杀。
“够了。”南宫璃忽然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决,“再深,他们会彻底疯掉,神识崩解。”
我点头,抬手准备切断阵法。
就在此时,石碑底端的血纹猛地一跳,剩余血珠尽数涌出,汇成一线,直冲幻阵核心。那碎玉片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一道从未见过的暗金纹路,似某种古老契约的印记。
南宫璃瞳孔微缩:“这不是幻阵引发的……是血纹主动连接。”
我盯着那纹路,心头一沉。
这契约之力,竟能跨越封印与幻境产生共鸣。难道说,这些弟子的行为,不只是受人指使,更是被某种誓约束缚?他们泄露秘密,并非单纯因幻境压迫,而是因为——这契约本就允许“真相在特定时刻显现”?
有人设了局,我们也设了局。
可谁才是真正的棋手?
我正欲收回玉片,忽觉南宫璃的手猛然收紧。
她目光死死盯住幻境投影中那个递出巡防图的弟子——他的袖口内侧,赫然绣着一朵极小的紫焰纹。
那是圣天宗秘堂独有的标记。
秘堂直属宗主管辖,掌管宗门机要,从不参与外务巡防。一个秘堂弟子,为何会出现在东阁外围?又为何甘愿沦为副阁主的走狗?
答案只有一个:副阁主的背后,站着更高之人。
我缓缓握紧短刃,寒意自脊背升起。
这时,幻境中的三人仍在咆哮。
“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一人指着另一人怒吼,“名单上有你名字!”
“什么名单?”
“三十六人……签下血契的三十六人!只要封印破,你们都得献祭!”
献祭?
我脑中电光火石。
血纹、封印、幻阵、契约、名单——所有线索骤然串联。
这不是简单的内奸勾结外敌。
这是一场以南宫璃为祭品、以三十六人为代价、开启某种更大仪式的阴谋。
我猛地抬手,灵力灌入碎玉片,准备强行终止幻境。
可就在阵法即将断开的瞬间,那碎玉片上的暗金纹路忽然亮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地底传来,仿佛穿越时空:
“契约已启,血契之人,不得反悔。”
碎玉片裂开一道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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