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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靓坤那间依旧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
靓坤歪靠在老板椅上，两条腿毫无形象地架在桌沿，似笑非笑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大飞，以及跟在大飞身后，低眉顺目的雷耀文。傻强像一尊门神，抱着胳膊站在靓坤身后，眼神不善地在大飞和雷耀文之间来回扫视。
“哟呵？今儿吹的什么风？把我们飞哥吹到我这座小庙来了？”靓坤的声音沙哑依旧，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还带着我手下的四九仔？怎么，靓仔文你小子是找到新靠山了？”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雷耀文说的，语气轻佻，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雷耀文没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扮演着一个身不由己的小角色。
大飞今天难得没抠鼻子，他大剌剌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也不管上面的灰尘，翘起二郎腿，嘿嘿一笑：“靓坤，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洪兴的兄弟，串串门不是很正常嘛。”
“正常？”靓坤嗤笑一声，“你大飞没事会来我这里？黄鼠狼给鸡拜年吧？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忙得很。”
傻强在一旁配合地冷哼一声，展示着肌肉。
大飞也不绕圈子了，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雷耀文：“行！靓坤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废话。我看上你这小弟了，够机灵，对我胃口。想让他过来跟我，怎么样？给个面子？”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一下。
靓坤慢慢坐直身体，眯着眼，像毒蛇一样盯着大飞，又扫过雷耀文，嘴角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哦？挖墙脚挖到我靓坤头上了？大飞，你胆子很肥啊。”
他声音压低，带着威胁：“靓仔文是我的人，欠着我一大笔贵利没还呢。你说要就要？当我这里是夜总会啊？”
“哎，靓坤，话不能这么说。”大飞摆摆手，一副“我懂规矩”的样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阿文欠你多少？连本带利，你说个数，我大飞帮他给了！”
这话一出，连傻强都愣了一下。靓坤眼睛眯得更紧了，重新打量起雷耀文，似乎想看出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大飞这个铁公鸡愿意替他出钱。
雷耀文心里也微微一动。虽然知道大飞这是为了那“高效愈合喷雾”的独家渠道投资，但能这么干脆地帮他还债，这份“仗义”确实比靓坤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靓坤沉默了几秒，突然神经质地嘿嘿笑起来：“可以啊，靓仔文，有本事，居然能搭上飞哥这条线，还让他肯为你掏腰包。”
他顿了顿，报出一个数字：“连本带利，十五万八千块。零头给你抹了，给十五万就行。现金，现在就要。”
这明显是坐地起价，原主根本没借那么多。
但大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对身后跟着的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立刻将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放在桌上。
大飞下巴一扬：“坤哥，点点。十五万，只多不少。”
靓坤使了个眼色，傻强上前拿起纸袋，粗略地翻看了一下，对靓坤点了点头。
钱是真的，数目也对。
靓坤的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他不在乎这十几万，他在乎的是面子，以及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不爽。大飞越是这样爽快，他越是觉得雷耀文身上有鬼。
但他找不到理由发作。道上规矩，小弟过档，只要老大点头，债款清掉，就可以。他靓坤虽然癫，但明面上的规矩有时候还是要讲一讲，尤其是面对同样扎职的大飞。
“钱我收了。”靓坤把脚放下，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盯着雷耀文，一字一句地说，“靓仔文，你可以跟大飞走。不过我提醒你，换老大就像换衣服，换得太勤，容易感冒的。跟着新老大，要乖乖听话，不然…呵呵。”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雷耀文抬起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点惶恐和感激（对大飞）：“谢谢坤哥成全。谢谢飞哥。”
大飞哈哈一笑，站起身，用力拍了拍雷耀文的背：“以后就是自己兄弟了！靓坤，谢啦！人我就带走了！下次饮茶我请！”
说完，也不等靓坤回应，搂着雷耀文的肩膀就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傻强想拦，被靓坤用眼神制止了。
看着大飞和雷耀文消失在门口，傻强才不甘心地开口：“坤哥，就这么放那反骨仔走？那小子肯定有问题！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搭上大飞了？而且大飞居然肯替他出十几万？”
靓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砰！”瓷器碎裂声格外刺耳。
“妈的！大飞这个扑街！敢落我面子！”靓坤喘着粗气，眼神凶狠，“还有靓仔文那个反骨仔！肯定有事瞒着我！”
他猛地看向傻强：“去！给我查！查清楚靓仔文到底是怎么搭上大飞的！还有，他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要知道他屁股一撅是拉什么屎！”
“是，坤哥！”傻强连忙点头。
另一边，走出靓坤的陀地，坐上大飞那辆改装过的、音响震天响的丰田佳美，雷耀文才真正松了口气。
“怎么样？阿文，我说到做到吧？”大飞一边开着车，一边跟着电台里的摇滚乐摇头晃脑，“以后跟着我大飞，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靓坤那个衰仔，敢再找你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虽然知道大飞主要是为了利益，但这份护短的姿态，还是让雷耀文心里稍微暖了一下。比起靓坤那种纯粹利用和压榨，大飞这种“自己人”的态度确实让人舒服很多。
“谢谢飞哥！”雷耀文诚恳地说道，“以后我一定尽心尽力帮飞哥做事。”
“哎，都是兄弟，不说这些！”大飞大手一挥，“对了，你那药…下一批什么时候能到？有几个大佬已经听到风声，问我了，价格不是问题！”
雷耀文心中暗笑，果然如此。他面上露出为难：“飞哥，原料确实难搞，我尽量催。”
大飞拍着雷耀文肩膀笑道：“哈哈哈！行！尽快搞来药品咱们也好早点赚钱。”
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雷耀文知道，自己终于暂时摆脱了靓坤的魔爪，踏上了一条新的，或许更危险，但也更有“钱”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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