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莲心中一动,借口帮忙整理,凑了过去。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那粗糙的纸张。
当看到\"新任上虞县令梁山伯\"以及\"杭州马太守之子婚期将近\"等字样时。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剧烈情绪。
梁山伯做了上虞县令?马文才要娶祝英台了?
好啊,真是好啊!那些将她逼入绝境的人,一个个都风光得意!
她紧紧攥住了袖中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一个大胆而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抬起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顺,甚至带着一丝好奇。
轻声向旁边的土匪打听那\"马太守之子\"的事情。
言语间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对权贵子弟风流韵事感兴趣的普通女子。
春风依旧和暖,吹拂着西湖的碧波,也吹拂着上虞的青石板路。
更吹动了深山匪寨中一颗被仇恨浸透的心。
几股暗流,各自涌动,向着那场备受瞩目的婚礼,悄然汇聚。
平静的表象之下,危机如同水底的暗礁,悄然浮现。
春日和煦,上虞县衙后宅却弥漫着一股与季节不符的清冷。
梁山伯端坐于书案后,面前摊开着县志与积压的公文,目光却有些涣散。
这身深青官袍于他而言,非但不是荣耀加身,反倒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将他牢牢困在了这片承载着他太多复杂心绪的土地上。
属吏恭敬的禀报声时而响起,禀告着县内春耕、赋税、治安等琐事。
他努力凝神处理,思绪却总在不经意间飘向那座熟悉的府邸——祝府。
他知道,那里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一场与他无关的盛大婚礼。
而他,如今竟成了这片土地的父母官,一种近乎荒诞的命运感攫住了他。
“大人,”一名老成的县丞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呈上一份文书。
“这是关于春耕水利修缮的预算,需大人批阅。”
“另……按惯例,新官上任,需择日拜访本地乡绅望族,尤其是……祝家。”
县丞刻意放缓了后一句话的语速。
梁山伯执笔的手微微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小点。
他沉默片刻,终是接过文书,声音低沉:“本官知道了。拜访之事……容后再议。”
他需要时间,需要整理好面对那个已然成为他人未婚妻的“故人”的心情。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这新任县令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了无数双眼睛之中。
祝府之内,祝英台试穿嫁衣时的那点波澜似乎已悄然平息。
她依旧每日随着母亲打理家务,核对婚宴的采买单子。
或是与银心一起清点核对如流水般送入府中的各式聘礼与添妆。
那身春日嫁衣被妥善收起,只待吉期。
她刻意不去打听县衙的任何消息,仿佛如此便能将那段过往彻底隔绝。
然而,有些消息总会不请自来。
这日,她正与母亲高氏在花厅查看一批新到的苏绣屏风,管家前来禀报。
说是县衙派人送来了新任梁县令的拜帖,询问老爷夫人何时方便。
高氏的脸色瞬间变了变,下意识地看向女儿。
祝英台捻着绣样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对管家淡淡道:“知道了,禀告父亲,由父亲定夺便是。”
她神色平静,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寻常官员的例行拜会。
待管家退下,高氏忍不住拉住女儿的手,忧心道。
“英台,这……他如今是父母官,这拜会怕是推脱不得。可这节骨眼上……”
“娘亲不必忧心,”祝英台反握住母亲的手,语气温和却坚定。
“梁县令是新任地方官,拜会本地士绅乃是官场惯例,并非私谊。
女儿与马公子婚事已定,心中坦荡,无需避讳。
届时,女儿回避便是,一切由父亲与兄长出面接待即可。”
她早已不是那个遇事只会任性慌张的少女,深知在此刻,坦然与分寸才是最好的应对。
高氏看着女儿沉静的面容,心中稍安,却仍不免叹息。
“但愿莫要再起什么风波才好。”
杭州太守府,马文才收到了来自上虞的密报。
详细记录了梁山伯抵达后的动向,以及那封送入祝府的拜帖。
他站在书房的军事舆图前,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山川城池之上,而是虚虚地凝望着某处。
“拜帖……”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司马景明,你这一步棋,走得倒是循规蹈矩,却又无比膈应。
他几乎能想象到祝公远夫妇接到拜帖时的为难,也能猜到祝英台会选择回避。
可正因如此,他心中那股无名火才愈发灼人。
他的未婚妻,竟要因一个“过去”而如此谨慎避嫌。
“公子,可要……”观砚在一旁,低声请示。
马文才抬手制止了他后面未竟之言。“不必。”
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让他拜会。传信给祝府,便说……一切依礼而行即可,我相信英台懂得分寸。”
他顿了顿,眼中锐光一闪,“不过,让我们的人盯紧些,看看这位梁县令,除了例行拜会。”
“还会做些什么。尤其是……他身边是否会有不该出现的人。”
他要看看,这枚被五皇子精心安置的棋子,除了摆在明面上碍眼,是否还有后续的招数。
被动接招,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而在远离尘嚣的黑风寨,心莲的“耕耘”也初见成效。
大致摸清了寨子的人员构成、活动范围乃至几条隐秘的出货渠道。
她像一只耐心的蜘蛛,悄然编织着自己的网。
这日傍晚,她端着熬好的草药送去给张巢。
张巢正在擦拭他那把鬼头刀,见到心莲,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莲姑娘,真是麻烦你了,我这都是皮外伤,早没事了。”
心莲将药碗轻轻放在桌上,柔声道:“张大哥为寨中弟兄奔波受伤,莲儿做些小事是应该的。”
她目光扫过屋内粗糙的摆设,似是不经意地叹道。
“只是……眼见寨中弟兄们日子清苦,每次下山风险又大。”
“莲儿心中实在难安。若是……若是能有些更稳妥的营生便好了。”
张巢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咱们干的就是这刀头舔血的营生,哪来什么稳妥?”
心莲却微微蹙眉,欲言又止:“莲儿听闻……山下那些大户,尤其是官宦人家,每逢红白喜事。”
“流水般的银子花出去……若是能提前知晓些消息,或许……”她的话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却很明显。
张巢擦拭刀的动作慢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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