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晨光带着几分柔和，漫过苦水驿的救护点时，顾长风已经在帐前的空地上摆好了草药和器械。十几名穿着不同服饰的学徒围在周围——有商队的年轻伙计，有草原部落的少年，还有山民家的孩子，他们手里都捧着一卷羊皮纸，纸上画着简单的人体经络和伤口示意图，是顾长风前一夜熬夜绘制的。
“今天咱们先学止血。”顾长风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棍，模拟受伤的手臂，“战场上最常见的就是外伤出血，若是止不住，就算伤口不深，也会危及性命。”他说着，从药箱里取出一卷干净的布条和一小包止血粉，“首先要抬高受伤的肢体，让血液流速减慢，然后用布条紧紧缠住伤口上方，记住，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能伸入一根手指最好。”
学徒们都认真地看着，手里的木棍也跟着比划起来。一名山，他叫阿石，前几日在挖壕沟时被碎石划伤了腿，是顾长风救了他，从那时起，他就立志要学急救，好能帮身边的人。“顾先生，若是伤口在胸口，也能缠布条吗？”阿石举起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
顾长风点点头，走到阿石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胸口出血要格外小心，不能用力按压，要用干净的麻布覆盖在伤口上，再用布条松松地缠一圈，避免压迫心脏。”他顿了顿，又拿起一包草药，“这个是‘血见愁’，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止血效果更好，你们都记清楚了。”
沈砚秋站在不远处的箭楼下方，看着顾长风耐心授课的身影，心里满是暖意。她刚检查完驿墙的防御，玄色劲装的下摆还沾着些沙砾，却丝毫没影响她专注的目光。顾长风为了培训这些学徒，几乎每天只睡两个时辰，既要准备草药和教材，还要照顾伤兵，可他脸上却从未露出过疲惫，反而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
“沈掌东主，顾先生真是个好人。”身边的驿卒轻声说道，“之前俺家小子发烧，就是顾先生给治好的，还没收一分钱。现在又教大家急救，以后就算打仗时顾先生忙不过来，咱们也能自己处理小伤了。”
沈砚秋点点头，目光落在帐内的伤兵身上。透过敞开的帐帘，能看到几名伤兵正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学徒们，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一名之前被箭射伤的护卫，还时不时地对学徒们比划着受伤时的场景，帮忙讲解伤口的情况。
顾长风很快就教完了止血的方法，接下来是包扎。他让一名学徒扮演伤员，模拟手臂被刀划伤的场景，然后一步步演示如何包扎：“先将布条的一端固定在伤口下方，然后螺旋向上缠绕，每一圈都要覆盖前一圈的三分之二，最后在伤口上方打结，再用别针固定好。”他的动作轻柔却熟练，很快就完成了包扎，学徒们都看得目瞪口呆。
“俺来试试！”一名商队伙计兴奋地举起手，他叫李二，之前在运输粮草时扭伤了腰，对急救格外感兴趣。顾长风笑着点头，将布条递给李二，看着他笨拙地开始包扎。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也有模有样，周围的学徒们都为他鼓掌。
沈砚秋走到帐前，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大家学得都很认真，以后苦水驿的医疗就靠你们了。”
学徒们看到沈砚秋，都纷纷问好。顾长风也抬起头，眼里满是笑意：“他们都很聪明，一教就会。再过几天，就能独立处理一些小外伤了。”他顿了顿，又道，“我还想在驿外的几个哨卡各安排一名学徒，这样若是哨卡有伤员，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不用再往救护点送了。”
沈砚秋点点头，“这个主意好，我让阿罗憾给每个哨卡都准备一间小药帐，再配上些常用的草药和器械。”
正午的太阳渐渐升高，顾长风让学徒们休息片刻，自己则走进帐内，给伤兵换药。沈砚秋也跟着走进去，看着顾长风小心翼翼地解开伤兵手臂上的纱布，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伤口恢复得很好，再过几天就能拆线了。”顾长风笑着对伤兵说，然后将新的草药敷在伤口上，重新包扎好。
伤兵感激地说：“多谢顾先生，若不是您，俺这条胳膊怕是就废了。等俺伤好了，一定跟着您学急救，也好帮您分担些。”
顾长风点点头，“好啊，等你伤好了，随时都能来学。”
沈砚秋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一阵温暖。她知道，顾长风不仅在治疗伤员的身体，更在点燃他们心中的希望。这些学徒们学会了急救，不仅能在战场上自救互救，还能将这份技能传递给更多的人，让丝路商道上的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帮助。
下午，顾长风开始教学徒们辨认草药。他将各种草药摊在帐前的木板上，一一介绍它们的名称和用途：“这个是沙棘叶，性温，能清热解毒；这个是甘草，能调和药性，还能缓解疼痛；这个是‘蛇见怕’，专门解蛇毒，若是在戈壁上遇到蛇咬，就用它捣碎了敷在伤口上……”
学徒们都认真地记着，有的还在羊皮纸上画下草药的样子。阿石拿着一株沙棘叶，放在鼻尖闻了闻，轻声说：“这个味道好熟悉，俺们山里也有，只是不知道它还能治病。”
顾长风笑着说：“很多草药都藏在我们身边，只要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它们的用处。以后你们在戈壁或山里遇到受伤的人，就能用这些草药救他们了。”
傍晚时分，培训终于结束了。学徒们都依依不舍地离开，手里拿着顾长风分发的草药包和羊皮教材。顾长风站在帐前，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沈砚秋走到他身边，递过一碗凉好的绿豆汤：“辛苦了，喝碗汤歇歇吧。”
顾长风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瞬间驱散了疲惫。他转头看向沈砚秋，眼里满是温柔：“不辛苦，看到他们学得那么认真，我心里很高兴。以后就算我不在，他们也能照顾好自己和身边的人了。”
沈砚秋点点头，握住顾长风的手：“有你在，苦水驿的所有人都很安心。等打完仗，咱们就在丝路沿途多建些医馆，让你教更多的人学急救，好不好？”
顾长风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好，咱们一起建！让每一个走在丝路上的人，都能平安、健康。”
夜色渐深，救护点的灯还亮着。顾长风坐在帐内，整理着今天的教材和草药，沈砚秋坐在他身边，帮他分类、打包。帐外的戈壁上，晚风轻轻吹过，带来阵阵草药的清香，远处的驿墙上传来护卫的巡逻声，偶尔还能听到骆驼的低鸣。
他们知道，虽然眼前还有战争的阴霾，但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点点积累力量，就一定能驱散阴霾，迎来和平的曙光。而这些学会了急救的学徒们，就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终将在丝路之上，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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