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在靴底簌簌作响，像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
石头背着镇岳剑，跟在老赵身后钻进狭窄的岩缝。岩缝仅容一人通过，两侧的石壁冰凉刺骨，偶尔有水滴从头顶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十三哥他……”石头忍不住回头，视线被蜿蜒的岩缝挡住，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放心，他不会有事。”老赵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用匕首在前方探路，“十三的身手，比你想象的还要好。”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小心！”老赵猛地将石头推开。
一道绿光擦着石头的耳朵飞过，钉在前面的石壁上——是沙蝎娘子的毒蝎！
“想跑？没那么容易！”沙蝎娘子的笑声像毒蛇吐信，从岩缝入口处传来，“小崽子，把重剑留下，老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石头惊魂未定，回头望去，只见沙蝎娘子正扭动着腰肢钻进岩缝，她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持弯刀的汉子，显然是绕后偷袭。
“赵叔，你先走！”石头咬着牙，伸手去拔背上的镇岳剑。
重剑刚出鞘半寸，就被石头自己的力气带得一个趔趄。他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柄三十斤的重剑对他来说实在太沉了。
“还想耍剑？”沙蝎娘子嗤笑一声，手腕一翻，又是数只毒蝎射来。
老赵连忙从药箱里掏出一把药粉撒过去，毒蝎触到药粉立刻蜷缩成一团，但沙蝎娘子已经趁机逼近，手中的毒匕闪着幽光，直刺石头的后心。
“小心！”老赵情急之下将药箱扔了过去。
沙蝎娘子侧身避开，药箱撞在石壁上，里面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药味。就是这片刻的耽搁，石头终于将镇岳剑拔了出来。
“喝！”
石头双手握剑，凭着一股蛮劲横扫过去。重剑带着呼呼的风声，虽然招式笨拙，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沙蝎娘子没想到他真能挥动重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躲闪。重剑擦着她的裙边扫过，将身后的石壁砸出一个浅坑，碎石飞溅。
“有点意思。”沙蝎娘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变得阴冷，“可惜，还是太嫩了！”
她身形一晃，像条泥鳅般绕到石头侧面，毒匕再次刺出。
石头反应不及，只能下意识地将重剑挡在身前。
“叮！”
毒匕刺在重剑上，发出一声脆响。石头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重剑差点脱手飞出。
但他没有退缩。
他想起了燕十三教他的话：“握剑的手可以抖，但脚下的步子不能退。”
他咬紧牙关，双手死死地握住剑柄，瞪着沙蝎娘子，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只剩下倔强和愤怒。
“找死！”沙蝎娘子被他的眼神激怒了，毒匕如雨点般刺向石头。
石头虽然躲不开，但他用重剑护住要害，像一头蛮牛般在狭窄的岩缝里横冲直撞。重剑挥舞间，竟逼得沙蝎娘子一时难以近身。
“两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沙蝎娘子对着身后的汉子吼道。
两个汉子如梦初醒，挥舞着弯刀冲了上来。
石头腹背受敌，顿时险象环生。他身上已经添了几道伤口，都是被弯刀划破的，虽然不深，但鲜血还是染红了他的衣衫。
“我跟你们拼了！”石头怒吼一声，突然将重剑猛地插进地里。
“嗡——”
重剑与岩石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震得周围的碎石簌簌落下。
两个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攻势一滞。
就是这一瞬间的破绽！
石头猛地拔出重剑，借着反弹的力量，双手握剑向上撩起。
“噗嗤！”
重剑虽然不够锋利，但在巨大的力量加持下，竟将一个汉子的弯刀劈断，剑身在他胸口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汉子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个汉子吓得脸色惨白，再也不敢上前。
沙蝎娘子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她没想到这个半大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凶悍的爆发力。
“小杂种，你彻底激怒我了！”沙蝎娘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腰间掏出一个更大的竹筒，对准了石头。
石头知道她要放更厉害的毒蝎，他握紧重剑，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时，岩缝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燕十三的怒吼：“放开他！”
只见燕十三手持锈刀，如一道红光般冲了进来，刀身的暗红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妖异的光芒。
沙蝎娘子看到燕十三，脸色剧变，再也不敢恋战，狠狠瞪了石头一眼，转身就跑。那个幸存的汉子也连滚带爬地跟着跑了。
“十三哥！”石头看到燕十三，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重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燕十三跑到石头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发现都是皮外伤，才松了口气：“没事吧？”
石头摇了摇头，看着燕十三，小脸上露出一丝兴奋：“十三哥，我……我把他们打跑了。”
燕十三看着地上的重剑，又看了看石头身上的伤口和那双依旧坚定的眼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他想起了石头在屠村之夜攥着断剑哭泣的模样，想起了他背着重剑艰难行走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个虽然狼狈却眼神发亮的少年。
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
燕十三伸出手，摸了摸石头的头，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做得好。”
石头的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手却悄悄握住了地上的重剑剑柄。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能真正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重剑静静地躺在地上，剑身的嗡鸣似乎还未散去，像是在为它的新主人欢呼。
老赵走过来，捡起地上的药箱碎片，心疼地叹了口气：“我的药啊……”
燕十三看着他，突然问道：“赵叔，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老赵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活了大半辈子，总比你们多知道些东西。”
燕十三没有再问，但他知道，老赵身上的秘密，恐怕比这荒漠的沙子还要多。
三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沿着岩缝向深处走去。
岩缝尽头，隐约传来风声，似乎通向某个开阔的地方。
燕十三握紧锈刀，率先走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岩缝外面，竟是一个狭窄的峡谷，两侧是高耸的岩壁，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而在峡谷的入口处，黑风老妖正带着剩下的人等在那里，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小子，我就知道你们会从这里出来。”黑风老妖挥舞着短杖，“这次，看你们往哪跑！”
燕十三将石头和老赵护在身后，锈刀缓缓出鞘。
看来，这场战斗，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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