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死寂是唯一的语言。
这座千万人口的都市,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扼住了咽喉。
手机屏幕上,“无服务”三个字是冰冷的墓碑;千万个摄像头,集体陷入永恒的黑夜;道路两旁的路灯,像是被吸走了魂魄的哨兵,无声倒下。
万籁俱寂中,唯有江城大学的广播站,如一座孤岛上的灯塔,兀自亮着诡异的红光。
它没有播放校歌,也没有播报通知,而是自动开启,循环播放着一段扭曲、尖锐、仿佛来自深渊的杂音。
那频率,与林昭左眼青铜铃铛内,打卡器低语的频率,分毫不差!
“呃啊——”
302宿舍,苏慕在床上猛地弓起身子,像一条被扔上滚烫铁板的鱼。
她的身体剧烈抽搐,十指不受控制地在床板上痉挛划动,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破碎的音节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极致的痛苦:“听……不……见……自……己……”
“小慕!”唐小满惊叫着扑过去,死死按住苏慕颤抖的肩膀。
她的手刚一触碰到苏慕的额头,一股冰冷的、高频的震动就顺着手臂传遍全身,让她如遭电击。
她惊恐地发现,苏慕的脑电波,正被那段广播杂音强行同化,形成一种诡异的共振。
而她的心跳,那曾鲜活有力的节拍,正在一点点被杂音吞噬、覆盖,直至微不可闻。
宿舍门被一股巨力轰然撞开,木屑四溅。
林昭的身影如一道黑色闪电冲了进来,他的左眼,那枚诡异的青铜铃铛正在疯狂震颤,瞳孔深处,赫然倒映着一抹来自湖底仙宫心核的警报红光!
一行冰冷的文字在他识海中浮现:“检测到全域静默协议启动……协议目标:孤立、剥离并献祭宿主意识。”
宿主,苏慕!
林昭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降噪耳机,那里面是他用来对抗疯语的白噪音,但此刻,外界的“静默”远比任何疯语都更致命。
他没有丝毫犹豫,并指如刀,在墙壁上一划,指尖皮肤破裂,鲜血渗出。
他用自己的血,在斑驳的墙面上写下六个字,笔画狰狞,杀气腾腾:
“这不是故障,是献祭。”
他的目光扫过苏慕的书桌,一本摊开的修复笔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苏慕的笔迹,上面记录着她对校园广播异常的调查。
她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甚至动用了实验室的示波器,将那段诡异的杂音波形记录了下来。
在波形图谱旁边,有一行娟秀却又带着一丝不安的标注:“倒放后,出现类语言结构。”
林昭心中一动,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部老式录音笔,对准窗外仍在嘶吼的广播。
录音结束,他按下反向播放键。
刹那间,那段令人头皮发麻的杂音消失了。
取而代???,一段清晰、古老、毫无感情的诵读声,从录音笔中流淌而出。
那音节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扎入林昭的神经!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这……这是《忘名诗》第七段的残缺文本!
这首来自仙宫的禁忌诗篇,从未在任何典籍中公开过,它只存在于他被疯劫侵染的识海最深处!
“有人在偷听我的记忆……”林昭的声音冷得像冰,“……并且通过广播,把它喂给全城的人!”
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那片死寂的城市轮廓。
一个恐怖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他们想让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变成‘回声容器’。只被动地听,不能主动地说,直到所有人的自我意识都被这禁忌的诗篇彻底磨损、耗尽!”
与此同时,在校园的另一端,方小雨正带着几个刚刚觉醒的学生,用消防斧劈开了广播室的大门。
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里面的设备早已被高温烧成了扭曲的废铁,显然,信号源根本不在这里。
“源头在校外,而且不止一个。”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机房的角落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发女生蹲在地上,她的面前没有电脑屏幕,十根手指却在空气中飞速舞动,仿佛在敲击一个无形的键盘。
她叫林小码,一个刚觉醒的、拥有“数据触感”能力的女孩。
“我能‘听’到信号,”她头也不抬,脸色有些苍白,“不是用耳朵,是我的皮肤……像有无数细小的蚂蚁在上面爬,每一个字节的流动,都让我发麻。这些信号……像有生命一样。”
她身旁的便携式打印机“滋滋”作响,吐出一张画满了复杂图谱的A4纸。
图谱上,那段广播杂音的背后,赫然隐藏着一层层如同俄罗斯套娃般嵌套的“逆频码流”,每一层码流的末端,都精准地指向了城市中一个不同的通信基站坐标。
林昭从赶来的方小雨手中接过图谱,只看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用现代通信网络,重铸古代神话里的‘静默之柱’……好大的手笔。”
他抬眼看向苏慕宿舍的方向,声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杀意:“而苏慕……就是他们钉在这根新柱子上的,第一个活祭品。”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化作一道残影,冲出广播站,奔赴图谱上标记的核心坐标——市通信枢纽塔。
越野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疯狂疾驰。
整座城市仿佛陷入了一场集体性的深度沉睡。
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自动门感应失灵,死死卡住;十字路口的交通灯,诡异地凝固在红灯状态,永不跳转;就连平日里警惕的流浪猫,此刻也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它们身上停止了流逝。
唯有街边那些巨大的电子广告屏,仍在间歇性地闪烁。
屏幕上,浮现出一个个模糊的人影,他们的嘴唇在不停地开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无声默剧,仿佛整座城市的“声音”都被抽走了。
“吱——”
林昭在枢纽塔下急刹。
他没有去闯那紧锁的大门,而是转身冲向旁边一座早已废弃的信号基站。
他割裂自己的十指,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
“以我之血,为疯语之引!”
他低吼一声,双手猛地按在基站冰冷的金属天线上。
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疯元力,夹杂着滚烫的鲜血,疯狂地注入这堆废铜烂铁之中!
嗡!
他左眼中的打卡器——那枚青铜怀表,在这一刻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首次主动脱离他的身体,寄生到了基站设备之上!
一道由青铜光芒构成的虚幻网络,从怀表上投影出来,竟与整座城市地下的光纤网络走向,完美重合!
林昭闭上双眼,任由那股被压抑了七年之久的疯语洪流,沿着这临时的“血信号塔”逆流而上,涌入城市的神经中枢。
他的意识,被这股力量撕扯、拉伸,只有一个决绝的念头:
“我要……接通她最后听见的声音!”
血塔顶端,林昭的十指仿佛与无数电缆融为一体,鲜血顺着冰冷的铜线,流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整座城市的霓虹,开始随着他的心跳忽明忽暗。
紧接着,从市中心广场的巨幕,到街角便利店的收银机屏幕,万千块电子屏上,同步浮现出两个猩红如血的巨大汉字:
“听见!”
盘踞在城市上空的广播杂音,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扭曲尖啸!
仿佛一台被强行反转的磁带,所有的“逆频码流”被瞬间解码!
林昭的意识,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拽进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信号幻境”。
这是一座倒悬在虚空中的数据之城。
高楼大厦由一行行绿色的代码构成,川流不息的街道上,流淌着的不是车辆,而是无数被删除、被遗忘的记忆碎片。
在城市的中央广场,他看到了一个盘膝而坐的盲眼老者。
无数条发光的光纤,如同经脉般缠绕在他的指尖。
老者的嘴唇紧闭,但他的声音,却如同神谕,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落同时响起,宏大而空洞:
“噪音之主……你终归还是来了。”
林昭冷冷地注视着他,那张脸,与裴老鬼记忆碎片中,那个名为“传音使”的男人,一模一样!
“你是谁?”林昭的声音在幻境中同样激起波澜。
“我是最后一个想说话的人……”陆无音缓缓“抬起”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睛,“却被罚永世沉默。”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亘古的悲凉:“百年前,我奉命传讯,却未能及时将‘疯劫将至’四个字传回天庭,致使仙宫崩毁。作为惩罚,我的魂魄被钉于‘静默之柱’上,永世不得言语。今日,我借这人间的光纤网络重生,只为完成我未尽的使命:让全人类,都体验一次绝对的寂静。”
他抬起手,苏慕的虚影瞬间浮现在半空中。
她的意识已经被剥离成一串纯粹的、闪烁不定的音频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唯有绝对的寂静,才能听见‘天启’的低语。”陆无音的声音如同法则,“等她的意识彻底静默,这人间第一根‘静默之柱’,便算立成了。”
“天启?”林昭握紧了拳头,左眼的青铜光芒爆闪,几乎要刺穿整个幻境,“你说静默能通神?可笑!她最后听见的,不是什么狗屁天启!”
“是我的名字!”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昭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
他猛地切断了自己左眼与大脑之间的神经连接!
轰——!
那积蓄了整整七年、被他用无数个日夜死死压制的疯语洪流,失去了最后的枷锁,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灭世凶兽,携带着足以污染一切的疯狂意志,以他自己为爆心,朝着整个广播系统的核心,轰然炸出!
静默的法则,在这一刻迎来了它唯一的、也是最疯狂的敌人。
那片陆无音苦心营造的绝对寂静,被这股狂暴的“噪音”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口。
紧接着,是整个数据世界的、疯狂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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