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那带着鲜血与冰寒的预警,如同警钟在客居林上空久久回荡,彻底驱散了此地短暂的宁静祥和。树屋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阴影笼罩祖地……”楚风重复着这句话,脸色难看,“她指的到底是什么?逆辰盟?观星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冰翎感知着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冰冷星辰之力,以及更深处、那若有若无、与生命气息格格不入的晦涩波动,沉声道:“恐怕比那更糟。这气息……带着一种腐朽与终结的味道,与归墟之力同源,却又有些不同,更加……古老,更加隐蔽。”
林川沉默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沿。失去了灵力,他对能量的直接感知变得迟钝,但凭借着项目经理对风险的本能嗅觉,以及识海中万象星图对秩序扰动的敏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星澜的预警绝非空穴来风。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林川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必须主动去查明这‘阴影’究竟是什么,以及它与生命之心的‘旧疾’有何关联。”
“可我们现在的状态……”柳如丝担忧地看着他。
“正因为状态不佳,才更不能被动。”林川语气坚定,“冰翎,你对祖地环境最熟悉,能否尝试与更强大的木灵沟通,或者探索更远的区域,寻找异常波动的源头?但务必小心,以探查为主,不可轻易涉险。”
冰翎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沿着溪流向上游探索,那边似乎有更古老的林地。”
“楚兄,”林川又看向楚风,“劳烦你继续照看星澜和青影,同时尽可能多地炼制一些疗伤、净化和隐匿气息的丹药,以备不时之需。另外,那枚桑木令牌与青影和祖地都有关联,或许能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交给我。”楚风郑重应下。
安排妥当,林川看向柳如丝:“如丝,你陪我再去一趟‘忆梦花田’。”
柳如丝虽不解,但依旧顺从地搀扶起他。
再次来到那片映射心绪的奇异花田,林川没有再去触碰花瓣回忆过往,而是寻了一处平整的草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川哥,你这是?”柳如丝在一旁守护,轻声问道。
“我在尝试一种……新的‘感知’。”林川低语。他放弃了对灵力的执着,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与识海中“万象星图残片”的共鸣中。星图得自生殿,蕴含生机与秩序,与此地生命法则同源。他试图借助星图,像树木感受阳光雨露、像根系感知大地脉动一样,去“倾听”这片森林本身的“声音”。
起初,只有一片混沌的生命嗡鸣。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的心神与星图残片、与周围的环境达到一种奇妙的和谐时,一些模糊的“信息碎片”开始流入他的感知。
他“听”到了远处古树年轮中记录的、关于数百年前一次异常的“枯萎之潮”的低语;他“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某些地脉节点传来的、微弱的阻滞与晦涩感,仿佛健康的血管中出现了细微的栓塞;他甚至捕捉到了一些游离的、充满恐惧与不安的木灵意念片段——“黑暗在蠕动”、“根须在腐烂”、“母亲(指生命之心)在痛苦”……
这些信息零碎而模糊,却都指向同一个方向——万木祖地,这片生机的源头,确实正在被一种缓慢而隐蔽的“阴影”所侵蚀!这侵蚀并非来自外部的强力攻击,更像是一种从内部、从根基开始的……腐朽!
就在林川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时,一阵强烈的心悸感猛地传来!并非源于他自身,而是通过星图残片的共鸣,感知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充满毁灭意味的波动,从祖地极深处传来!那波动一闪而逝,却让周围的忆梦花都瞬间蜷缩起了花瓣!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客居林另一侧闭关炼药的楚风,也猛地冲出了树屋,手中拿着一枚刚刚炼制完成、却已经布满裂纹的“清灵丹”,脸色骇然:“刚才……丹药中的生机被瞬间抽空,还染上了一丝……死寂之气!”
而远在溪流上游探索的冰翎,也通过传讯玉符发回了紧急信息:“上游发现大片异常枯萎的林地!中心区域有空间扭曲的迹象!气息……很危险!”
阴影,不再只是预言,它已经开始显现獠牙!
林川猛地睁开双眼,脸色凝重无比。他看向柳如丝:“看来,我们没时间慢慢恢复了。”
就在这时,木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花田边缘。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沉凝,手中青木杖的光芒也似乎黯淡了几分。
“你们也察觉到了。”他并非疑问,而是陈述。
“前辈,那到底是什么?”林川急切问道。
木翁沉默片刻,望着祖地深处,缓缓道:“那是‘寂灭之根’,并非此界之物,乃上古纪元寂灭时,一丝归墟本源侵入此方天地,被祖地生机镇压于地脉核心深处。无尽岁月以来,祖地以其磅礴生机不断消磨它,它亦在缓慢侵蚀祖地。原本,这是一个漫长的平衡。”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近来,外界归墟之息弥漫,似乎……唤醒并加强了它。它开始加速侵蚀地脉,抽取生机,甚至……试图扭曲祖地的空间法则,接引更深沉的寂灭降临。生命之心的‘旧疾’,便源于此。”
真相竟是如此!万木祖地自身就镇压着一个归墟的毒瘤!而外界逆辰盟的活动,如同在火上浇油!
“可有阻止之法?”楚风也赶了过来,闻言急忙问道。
“有,但极难。”木翁看向林川,“需以至高生机与秩序之力,净化‘寂灭之根’的核心。祖地生机虽磅礴,却缺乏那种极致的‘秩序’意蕴,难以彻底净化其本源。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林川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期望:“你识海中那碎片蕴含的秩序之力,以及你体内那奇特的混沌本源,或许是关键。但以你如今的状态……”
林川明白木翁的意思。他是钥匙,却没有力量。
“需要我怎么做?”林川直接问道。
“重返生命之心。”木翁道,“以你自身为引,沟通星图碎片,引动生命之心的本源之力,尝试净化。但此举凶险万分,‘寂灭之根’的反噬非同小可,你如今凡躯,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之下场。而且……”
他抬头望向天空,那里,透过祖地翠绿的天幕,隐约可见一丝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暗紫色纹路,如同天穹的裂痕。
“外界那些觊觎你的存在,似乎也捕捉到了此地的异常。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
是冒险一搏,尝试净化寂灭之根,为祖地、也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还是立刻逃离,将这处秘境留给即将降临的灾难?
林川几乎没有犹豫。他看向身旁的柳如丝,看向一脸决然的楚风和刚刚赶回、气息微乱的冰翎,最后目光落在客居林方向,那里有沉睡的星澜和即将破茧的青影。
他深吸一口气,对木翁道:“请前辈送我入生命之心。”
他没有力量,但他有伙伴,有智慧,更有不容退缩的责任与……打破绝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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