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一役,幽冥道烟消云散,五仙堂声威震彻寰宇。特别事务处理局连夜召开最高级别会议,最终形成的内部文件上,将五仙堂及李默的威胁等级调整至前所未有的“深渊级”,并确立了“绝对不可为敌,有限度合作,全力维持表面平衡”的最高原则。
那些隐世宗门更是噤若寒蝉,原本一些暗中与幽冥道、捕灵会有些许勾连的,此刻忙不迭地斩断所有联系,销毁证据,生怕被那尊杀神顺藤摸瓜找上门来。省城乃至更大范围内的修行界,进入了一种表面恭顺、暗地里却更加诡谲的平静期。
五仙堂内部,则在进行着战后的消化与整合。
缴获的海量资源被聚财柱貔貅尊者与传法柱文心学士分类整理,充实堂口底蕴。那条被污染的古老阴脉,在应天梁执明与药王柱青木灵尊的合力下,正被逐步净化、梳理,未来可作为堂口弟子修炼鬼仙之道或炼制某些特殊法器的宝贵资源。
被生擒的幽冥道主及几位长老,在顶天梁敖苍与通幽柱幽冥使者的联合审讯下,神魂中被下了无数禁制,几乎被掏空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然而,关于“惑心邪玉”碎片的来源,他们所知也有限,只知是来自一个极其神秘的中间人,交易地点和方式都经过特殊处理,无法追溯。而关于捕灵会与暗星议会的核心情报,他们也仅限于合作层面,所知不多。
唯一的重大收获,是确认了“深渊之眼”邪神,正是暗星议会终极追求的目标之一——他们试图搜集散落世界各地的神魔残骸与本源力量,最终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复活”或“掌控”这尊古老邪神!幽冥道不过是他们利用的一枚棋子,负责搜集特定的“怨念”与“魂能”。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更加神秘和危险的“暗星议会”。
这一日,田爽正在指点马小军如何更精细地操控那微薄的灵力去温养法器(一块从幽冥道库房找到的、适合新手的蕴灵玉),巡天柱金翅鹏王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院中,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主上,西南方向七百里外,一个以制作傩戏面具闻名的小镇‘傩面古镇’,近期出现多起离奇事件。数名技艺精湛的老匠人在制作特定凶煞傩面时,突发癔症,行为癫狂,力大无穷,口中念念有词,攻击他人,事后却对自身行为毫无记忆。当地医院查不出病因,有民间先生说是冲撞了凶神。其症状……与之前被惑心邪玉影响者有几分相似,但更为暴戾直接,且似乎与那傩面制作过程本身密切相关。”
金翅鹏王顿了顿,补充道:“我感应到那里残留的能量波动,虽极其微弱,但本质极高,带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秩序感,与幽冥道的阴森、深渊之眼的混乱皆不相同。疑似……暗星议会的手笔。”
“傩面?”马小军一听又来劲了,“这个我熟啊!我二舅姥爷家那边就兴这个!跳大神……啊不是,是傩舞,驱邪祈福的!这凶煞面具做疯了人?有点意思!”
田爽瞪了他一眼,让他安静,然后看向李默。
李默靠在藤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暗星议会……终于也开始露出獠牙了么?而且手段如此诡异,竟然借助民俗傩戏面具?
“暗星议会那帮疯子,追求所谓‘纯粹力量’与‘绝对秩序’,行事往往出人意料。”顺天梁陵光的身影在一旁凝聚,她负责情报,对此更有发言权,“他们或许是在试验某种将特定‘规则’或‘意念’通过民俗载体强行植入凡人精神的手段。傩面本身具有沟通鬼神、承载信仰的象征意义,是绝佳的实验媒介。”
“也就是说,那帮孙子拿活人做实验?”马小军瞪大了眼睛,怒气上涌。
田爽的鬼仙灵体也泛起一丝寒意。相较于幽冥道的阴毒,暗星议会这种将人视为实验材料、冰冷无情的做法,更令人不寒而栗。
“既是暗星议会露头,便不能不管。”李默淡淡开口,“田爽,此次由你带队,白琏、黄天霸随行。马小军同去,他灵觉通透,或能感应到那些面具中隐藏的异常‘规则’。务必查清根源,解救受困者,若遇暗星议会成员,格杀勿论。”
“是!默爷!”田爽肃然领命。白琏(化为清冷女子形态)和黄天霸(沉默点头)也一同应诺。
马小军更是摩拳擦掌:“放心吧老祖宗、表叔!我一定把那些害人的破面具查个底朝天!”
一行人即刻出发,乘坐由聚财柱名下产业安排的车辆,低调前往傩面古镇。
傩面古镇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青石板路,吊脚木楼,充满了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情。镇上几乎家家户户都或多或少与傩面制作有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材和颜料气味。
抵达小镇后,田爽等人并未直接去事发的那几家作坊,而是先在镇上走访,了解情况。
正如金翅鹏王所言,镇上确实人心惶惶。几位发病的老匠人都是镇上德高望重、手艺顶尖的老师傅,他们发病时状若疯魔,破坏力极强,伤了好几个前来制止的家人和邻居,如今都被锁在家里,由家人看守。而他们发病时,都在制作同一款傩面——**“噬心鬼王”**。
据说,这“噬心鬼王”面具的图样,是半月前一个外地来的、气质特殊的收藏家提供的,出了高价定制,要求极为苛刻,必须使用特定的百年桃木芯,并以传承的古法绘制。几位老师傅都是为了这难得一遇的大生意,才接了这活。
“那个收藏家,有什么特征?”田爽问一位知情的老者。
老者回忆道:“是个男的,穿着很体面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说话文质彬彬的,但……但感觉没什么人气,冷冰冰的。他好像对傩戏文化很了解,说的都是内行话。”
白琏与田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描述,很符合暗星议会那些“学者型”疯子的特征。
他们又设法去探望了一位被锁在家中的发病老师傅。隔着门缝,能看到那位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眼神涣散,面容扭曲,被粗大的铁链锁在柱子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时而挣扎,力大无穷,将铁链绷得笔直。
田爽以鬼仙灵觉感应,能清晰地察觉到老人识海中被一股冰冷、霸道、充满吞噬欲望的异种意念所盘踞,这股意念与那未完成的“噬心鬼王”面具之间,有着强烈的能量连接,仿佛在源源不断地抽取老人的精神力量,并反馈回更狂暴的指令。
“是一种强制性的精神植入和操控,”白琏冷静分析,“通过面具作为媒介和放大器。制作过程越专注,精神与面具连接越深,越容易被乘虚而入。一旦完成,佩戴者恐怕会立刻被彻底控制,化为只知杀戮的傀儡。”
黄天霸隐匿在阴影中,低声道:“镇上还有他们的眼线。两点钟方向,茶馆二楼,那个一直在看报纸的男人,气息不对。”
田爽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果然发现一个看似普通、但气息过于平稳、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
“看来,暗星议会的人还没走,他们在观察实验结果。”田爽眼中寒光一闪。
夜幕降临。
田爽决定,直接去那几位老师傅的作坊,探查那未完成的“噬心鬼王”面具。
他们首先来到了手艺最好的杨老师傅家。作坊里还保持着老人发病时的凌乱状态,各种刻刀、颜料散落一地。而在工作台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已经完成了七八成的傩面。
那面具青面獠牙,双目赤红,眉心一道竖痕如同裂开的伤口,整体透着一股择人而噬的凶戾之气!更诡异的是,即使无人触碰,那面具似乎也在微微吸收着周围的光线和气息,给人一种它在“呼吸”的错觉!
马小军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头一阵烦恶,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往自己脑子里钻,吓得他赶紧运转田爽教的宁心法诀,才勉强稳住。
“好邪门的面具!”马小军心有余悸。
田爽伸手虚按向面具,鬼仙之力探入。立刻,一股冰冷、贪婪、充满破坏欲的意念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力量反噬而来!
“滚出去!吞噬!毁灭!”混乱的意念冲击着田爽的心神。
田爽冷哼一声,鬼仙之力化为至纯至净的清辉,如同烈日融雪,瞬间将那反噬的意念净化驱散。他仔细感应,果然在面具的核心,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精密复杂的能量符文,正在缓缓运转,吸收着周围的负面情绪和精神力量,并散发着那种冰冷的控制意念。
“找到了,控制器。”田爽沉声道。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查时——
“吱呀——”
作坊的木门,被人无声无息地推开了。
门口,站着三个身影。正是白天茶馆里那个看报纸的男人,以及另外两个同样气息冰冷、眼神漠然的一男一女。他们穿着普通的休闲服,但身上却散发着与这古朴小镇格格不入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冷硬气息。
为首的那个金丝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看着田爽和他手中虚按的面具,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
“五仙堂的各位,不请自来,打扰我们的‘田野调查’,可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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