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香系着围裙，揉面做长寿面，段春衣则磕了一堆鸡蛋，要做小蛋糕。
正是莓果成熟，红艳艳的果子很喜庆，段春衣摘了一大堆，“小崽，我给你做草莓小蛋糕！”
“草莓小蛋糕？”小孩踮着脚。
他还没灶台高，攀着灶台去看段春衣手里动作。
段春衣点头：“是我故乡的特产，你绝对没吃过！”
“特产？”小孩重复一声，奶声故作成熟，“姐姐的故乡在哪？”
段春衣头也不抬，是个没感情的搅蛋机器，“在那遥远的地方。”
小孩似懂非懂。
沈香香抬眸看向她。
段春衣嗖嗖嗖打好了蛋，“闪开闪开，老子要蒸蛋糕啦。”
男人和男孩立即缩手缩脚，给一家之主腾出充分活动空间。
段春衣将五个模具放在蒸笼上，认认真真倒进去蛋液，她胡乱祈祷，师尊保佑，让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小蛋糕完美出炉。
虽然这个时间点，师尊还没出生，但管他的。
等到蛋糕蒸好了。
一家之主又撸起衣袖。
男人和小孩跟在她身后，两颗脑袋郑重其事地探出去看。
段春衣倒出五块小蛋糕，开始将打好的奶油往上面挤，然后叫切好的莓果，摆在上面。
还摘了几颗灵草的嫩尖尖摆造型。
“怎么样？怎么样？”
段春衣手一摊，得意洋洋。
沈香香笑眼弯弯抚掌。
小孩嘴巴张得圆圆。
段春衣给小孩拿了一颗，“吃吧宝贝。”
小孩眨眨大眼睛，抱着有他半个脑袋大的小蛋糕，轻轻咬了一口，眼睛瞪圆了，“好甜。”
他仰着脑袋看她，欣喜：“姐姐，好甜！”
段春衣指尖擦过鼻子，“哼哼哼，下次姐姐的生日，轮到你做给我吃了。”
沈香香轻笑一声。
小孩踮踮脚，举手：“我学会了！”
段春衣拍拍他的脑袋，“好样的小崽！”
剩下的四个蛋糕，香香一个，春衣三个。
炫完了蛋糕，香香的长寿面也出锅。
他做了两碗。
小寿星一小碗，他爱妻一大碗。
小寿星捧着小碗。
段春衣抱着大盆。
沈香香给他俩发筷子。
春衣道：“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她的嘴角还有奶油沫，接过筷子，便搅了搅面。
沈香香：“可我想要给你做。”
段春衣将盆放下来，又拿了一只碗，拨出来一半，“香香同志，允许你和我一样万寿无疆，长生不老。”
沈香香两手捧着碗，眼波盈盈，嗓音轻快：“香香谢恩。”
段春衣被逗乐了，“免礼免礼。”
小寿星仰头看着，然后踮脚爬上凳子，将自己晚上一半的面拨给春衣姐姐，“我的寿命也分给春衣姐姐。”
三人吃完了面，挺着肚皮，躺在三只躺椅上，看星星。
段春衣逍遥自在躺在中间。
两边的男人与小孩，一只眼睛看星星，一只眼睛悄悄看她。
没一会，小孩直接不看星星了，屁股一歪，面朝着春衣，“我今晚可以跟姐姐一起睡吗？”
“嗯？”
段春衣摇摇蒲扇，懒洋洋，“这是你的生日愿望？”
小孩重重点头。
段春衣蒲扇掩面，朝小孩挑挑眉，“好吧，小螃蟹，满足你。”
男孩的小脸一红。
他刚被段春衣捡到的时候，一条腿是折断扭曲的状态无法行走，后来被沈香香治疗，中间有一段时间可以行走，他便迫不及待走动。
然后一瘸一拐，姐姐就嘲笑他是只小螃蟹。
然后家里连吃了三天的炒螃蟹。
小孩臊红了脸，在小摇椅里拱了拱，肥嘟嘟的屁股左转右转，然后跳下来，往屋里跑，“我，我在屋里等姐姐！”
段春衣晃了晃摇椅，“知道啊，螃蟹崽。”
小孩踉跄一下，红着脸扎进房里，扎进他粉红色的小披风里。
晚间起风了。
段春衣挥别依依不舍的香香，卷起自己的被卷去看小孩。
小孩正缩在床上，裹在他的阿贝贝里面。
当初段春衣捡到他时，他衣不蔽体冻僵在雪地里。
段春衣随便在乾坤袋翻出一件粉色的绒绒披风裹住他，将他捡了起来。
再之后，这件披风就成了小孩的阿贝贝，每晚都要抱着它，裹着它才能入睡。
烛火微晃。
段春衣将自己被卷铺开，然后扯住粉绒披风，宽大的披风被剥开，露出小脸兴奋得通红，两眼发亮的小孩。
他依旧是用厚厚的黑发挡住半张脸，但挡不住亮亮的乌黑大眼睛。
密密的眼睫扇动，“春衣姐姐！！”
段春衣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扑入她的怀里。
小孩黏人得像一颗糯米团子，没有丝毫阴郁，像一只开屏的小公孔雀，叽叽喳喳叫她，将那件粉绒绒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又抱住她的腰。
段春衣有一搭没一搭回他，隔窗看向安静的灶房和阴沉的天空。
这天象看起来，晚间会有雨雪？
果然等到后半夜，一声惊雷轰然。
安睡的小孩猛然惊醒，瞪大眼睛滚落连串的泪珠。
刹那泪流满面，茫然无措地坐起，蜷缩在小角落。
察觉身旁暖融融的女子，他呜咽得像一只小兽，在雷声中扑向她。
他害怕得一直哆嗦。
段春衣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小孩记不清从前的记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落街头，被欺凌得那样惨。
他怯生生地恐惧、防备这个世间，除了她。
“我在，我在。”
段春衣一遍遍顺着小孩的毛流给他撸毛，将那挡住小脸的黑发撸得整整齐齐，露出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花脸。
精致的小鼻头红通通，吸啊吸。
段春衣叹口气，“小宝不要哭了，姐姐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他在她怀里点头。
于是段春衣想了想，给他讲了个丑小鸭的故事。
小孩没有触动。
段春衣又讲了个海的女儿。
小孩还是没动静。
段春衣又讲了个灰姑娘。
小孩还是无声流泪。
段春衣于是开始讲无头鬼的故事。
小孩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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