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机械门再次开启的气阀声将他惊醒。
莫洋睁眼便看见高兴躺在工作台上，呼吸面罩正套在他的脸上，露出他潮红的脸颊。
工作台边缘伸出的机械臂正在收整工具，其中一条末端沾着点银白色的金属碎屑。
“这么快？”莫洋弹坐起来，膝盖撞在茶几上，发出闷响。
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着，如同一个正在等待老师上课的学生。
高悦看见莫洋拘束的样子和不断躲闪的目光，“噗嗤”一声笑了。
她觉得，这样的一个社恐人士，应该也做不出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
高兴跟着他，她这个做姐姐的也能放心很多。
高悦想着，就走到莫洋的身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莫洋见状，赶紧又让出了沙发上的一大块位置。
“哈哈，我有这么可怕嘛？”高悦坐在沙发另一头，手里捏着一袋刚拆开的虾条，嘴角还沾上了一些调味粉。
莫洋咽了咽口水：“那倒不至于，我是怕高兴等会儿看到了，会把我拆成零件。对了，怎么这么快？高兴怎么样？”
高悦的目光变得幽深：“其实吧，他不需要改造，他的机械身躯，每一寸都是武器，只不过......”
高悦望着已经关的严丝合缝机械门，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只不过什么？”莫洋问道。
高悦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他太想做一个普通人了。所以，我之前限制了他机械身躯内的武器系统。
我刚才只是给他换了一块微型核燃料电池，顺便解锁了他的武器访问权限罢了。”
她又朝着莫洋晃了晃手中的试管，里面的幽蓝液体正是核电池的冷却剂，“理论上能续航三十年。现在，他有足够的能量去驱动那些武器了。”
“原来是这样，那他怎么还没醒？”莫洋问道。
“因为我想和你谈谈......”高悦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莫洋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莫洋知道，这一幕迟早会发生在他和高悦之间，他的视线绕过高悦的身影，看向那扇气密门，“你是怕我连累高兴吗？”
“老实说，我是有这个担心。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莫洋收回视线，从高悦手里抓着的虾条里抓了一把，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你作为他的姐姐，你的担心我能理解。但我不能告诉你，不是不想，而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反而会更危险。高兴很在乎你。”
“是吗？看来，你是不会告诉我了。”
“如果你担心我连累高兴，我现在可以离开。”莫洋吃完了手中的虾条，起身拍了拍手中的碎屑。
高悦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不，你不能走。你走了，高兴又会变成以前那样，颓废......现在的他，完全变了，变得跟以前一样没心没肺的了。
这才是真实的他。我觉得，是你让他又活过来了。在此之前，他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每天需要吃药才能睡着。”
高悦的话让莫洋有些意外。
莫洋在霓虹国时，曾经与高兴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
但是高兴对于那一次遇袭的遭遇并没有过多的赘述。
他本以为是高兴对当时的记忆模糊了。
现在看来，是高兴在逃避那段记忆。
而他更不知道，高兴还会有抑郁症。
“这个我真没看出来。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莫洋说道。
“所以说，你，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走。我不知道你们执行的任务到底危不危险。但如果你现在丢下高兴。他肯定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高悦说着，突然侧身抓住了莫洋的手。
“就当帮我，陪着我弟弟，保护好他！条件你尽管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莫洋赶紧将自己的手从高悦的手心抽了出来，站到了一旁，“扶弟魔呀你......咳......这些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高悦的手机突然发出警报声，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手机，随后打开气密门，走进了里间。
“别担心，是高兴要醒了。” 高悦将手机放回口袋后，对着莫洋说道。
气密门关闭的瞬间，莫洋看到，工作台上的高兴正在发出呓语，机械臂立刻发出警报般的红光。
没过多久，气密门再次打开了。
“莫洋，进来吧。”高悦的声音从控制台的后方传来。
莫洋走进里间，看到躺在工作台上的高兴还未完全苏醒，眼睑下竟也发出了悠悠的绿光。
“高兴的眼睛怎么会是绿色的？”莫洋指着高兴的眼睛看向高悦。
高悦苦笑了一声，“他的双眼，在那次爆炸中就已经毁掉了。你现在看到的，也是我的研究成果。”
她调试着工作台的全息界面，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这次解锁武器系统，我在他的身体里加了痛觉芯片，会模拟出真实的肌肉酸痛。
他骂我变态，但我知道，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也能让他更加珍惜这条命。”
警报声突然响起，随后变成急促的蜂鸣。
莫洋看见高悦的手指在紧急停止按钮上悬停了三秒，又缓缓移开。
全息屏上，高兴胸腔内的核燃料电池正发出稳定的蓝光，像一颗真正的心脏，在机械肋骨的包围下跳动。
“呼~稳定了，他该醒了。”高悦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她第一次给高兴使用微型核燃料电池，是否会发生排斥反应，是她刚才所担心的。
工作台上的高兴突然咳嗽起来，呼吸面罩自动脱落。
他摸着胸口，冲高悦咧嘴笑：“姐，你是不是给我装了痛觉芯片？肩膀跟被车碾过似的痛。”
高悦走过去，帮他调整机械臂的束缚带，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金属接口：“知道疼就对了，省得你乱来。”
地下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两度，警报声也已消失。
莫洋咬着虾条，听着高兴抱怨“核电池让胸口发烫”。
看着高悦一边骂他“矫情”，一边调试温控系统。
他忽然觉得这冰冷的实验室里，流动着某种比核燃料电池更温暖的光。
当高悦再次来到莫洋的身前时，递给了莫洋一个金属小盒子：“里面是纳米修复机器人，能修补机械损伤。”
她顿了顿，又塞给他一支注射器，“如果他失去意识，就把这个打进核电池接口。”
莫洋来回翻转着手中的注射器，“这是什么？”
高悦抓过注射器，将它塞进了那个金属小盒子里，盖好盖子后，再次递给了莫洋。
“别担心，只是稳定剂。能够稳定高兴体内的微型核燃料电池。
你知道的，虽然只是电池，但毕竟是核燃料的，如果爆炸，还是能把一个城镇从蓝星上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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