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只亮着一盏温暖的台灯。
沈言正进行着每晚最艰难的“战斗”——用一只手脱衣服,再换上睡衣。
他背对着另外两位室友,左手跟那件套头卫衣的领口较着劲,布料纠缠着,牵扯到他吊着的右臂,让他忍不住发出细微的抽气声,动作笨拙又可怜。
林牧野和谢清晏已经洗漱完毕,一个坐在椅子上打游戏,一个靠在床头看书。看着沈言那费劲的模样,林牧野忍不住开口:“小言,要不我帮你?”
“不用不用,”沈言头也不回,声音因为憋着劲而有些闷,“马上就好了……嘿!”他终于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和左手的灵活,成功将短袖从脑袋上褪了下来,头发被带得有些凌乱,几根呆毛翘着,配上他松了口气的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他拿起放在床上的棉质睡衣,又开始新一轮的“穿针引线”。
“言言,”谢清晏合上手中的书,清冷的目光落在沈言身上,声音平静地开口,“今天……又跟萧彻一起散步了?”
沈言正跟睡衣袖子搏斗,闻言含糊地“嗯”了一声:“碰巧遇到了,就一起走了段路。”
林牧野放下手机,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八卦的好奇:“我说萧彻那家伙……最近怎么总找你?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他挤眉弄眼,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沈言终于把睡衣套好,累得微微喘气,转过身来,没好气地白了林牧野一眼:“牧野哥,你眼睛要是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他一边整理着歪扭的衣领,一边吐槽,“萧彻喜欢谁,全校还有谁不知道吗?那是只对你家清晏求而不得,转头发现我这个跟清晏住一个屋的,可能觉得新鲜,或者想曲线救国?反正不可能是我。”
他说得理所当然,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旖旎或自恋,纯粹是基于客观事实的分析。
在他看来,萧彻那种站在云端的人,审美必然是谢清晏那种级别的,自己这种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普通长相和性格,怎么可能入得了对方的眼?
林牧野听了,居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一把搂住旁边谢清晏的肩膀,下巴微扬,带着点得意:“那必须的!我的晏晏这么好,萧彻那是有眼光但没运气!现在知道没戏了,可别把主意打到我们小言头上!”他像是在宣布主权,又像是在给沈言敲边鼓。
谢清晏被他搂着,没什么表情,只是瞥了林牧野一眼,然后看向沈言,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客观:“萧彻这个人,虽然性格冷了点,做事有时候……不太考虑旁人感受,但本质上,并不算坏人。”
沈言整理好睡衣,爬到自己的床上坐下,拿起手机,随口应道:“嗯,看出来了。他对你的时候,是挺……嗯,执着的。”他笑了笑,带着点调侃,“不过那是对你。对我嘛,估计就是一时兴起,或者纯粹是责任感作祟,毕竟我这手是他误伤的。”
他完全没有把萧彻最近的接近往“追求”那方面想。
在他简单直白的认知里,阶级、外貌、过往经历,每一条都像是鸿沟,将他和萧彻清晰地划分在两个世界。
萧彻对他,顶多就是一点愧疚加上一点无聊时的消遣。
他靠在床头,刚点开手机,一条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发信人:萧彻。
【明晚还一起散步吗?】
沈言看着这条消息,眨了眨眼。
还散步?这位大哥是散步散上瘾了?还是觉得陪他这个“伤员”是项需要持续完成的任务?
他想了想,明天晚上他确实有事。
社团有个线上会议,虽然他这个“独臂侠”也干不了啥,但作为成员,露个面还是必要的。
于是他低头,用左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戳着屏幕回复:
【抱歉萧同学,明晚我有点事,可能不行了。】
消息发送成功。
他也没多想,退出聊天界面,转而刷起了朋友圈。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某栋豪华公寓的顶层。
萧彻穿着丝质睡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璀璨灯火。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正是沈言那条拒绝的消息。
简洁,客气,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甚至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
萧彻盯着那行字,眉头紧紧锁起,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显而易见的烦躁。
他端起旁边吧台上放着的一杯冰水,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
又被拒绝了。
虽然对方用的是“有事”这种无可指摘的理由,但萧彻就是能感觉到那平静文字下的疏离。
这种感觉,比那些直白的厌恶或者畏惧更让他难受。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处着力。
“该怎么办……”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和苦恼。
他回想起今晚散步时的情景。
沈言那迅速逃离告白现场的背影,那坐在长椅上仰头看星空时专注又柔软的侧脸,还有林牧野出现时,他自然而然地跟着离开,对自己只有客气的告别……
以及,更早之前,在炸鸡店他干净的笑容,在医院他坚持还钱的固执,还有他疼得冒汗却一声不吭的隐忍……
这个叫沈言的人,像一团迷雾,又像一捧温水。
他看起来那么普通,那么好说话,可每当萧彻觉得自己靠近了一点时,就会发现对方早已在无形中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将他礼貌地挡在外面。
这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对习惯了掌控一切、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的萧彻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又想起林牧野搂着谢清晏离开时的画面,以及林牧野看向沈言时那自然而熟悉的亲近感。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向沈言时,和当初看向谢清晏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对谢清晏,是惊艳,是征服欲,是觉得对方足够优秀,配站在自己身边。
而对沈言……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更细微、更挠心肝的感觉,是想靠近,是想看他笑,是介意他对自己的疏离,是……不想他被别人抢走。
尤其是被林牧野那种类型的抢走!
可是,要怎么才能靠近他呢?送礼物?他连医药费都要用炸鸡来还。
直接表白?估计会把对方吓跑,或者换来一句“你别开玩笑”。继续约散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拒绝了。
萧彻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感觉比处理家族恩怨还要棘手。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输入:
“如何追求一个性格温和但边界感强的人?”
“怎么判断一个男生是不是也对你有意思?”
“送什么礼物不会让对方有压力?”
他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各种五花八门的建议,从“投其所好”到“制造偶遇”,从“暖心关怀”到“展现魅力”,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拿起手机,点开沈言的微信头像,那只乖巧的布偶猫正无辜地看着他。
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却什么也没发出去。
该怎么才能让你……也看着我呢?
萧彻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第一次为了“如何追求一个人”这种小事,陷入了深深的、帝王级别的烦恼之中。
而宿舍里,对此一无所知的沈言,正刷到一个搞笑视频,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下铺的林牧野好奇地抬头询问。
夜色渐深,一扇窗内是懵懂不知的轻松日常,另一扇窗内,却是暗流涌动的、始于一份炸鸡和一次意外的心动,与随之而来的、甜蜜又磨人的追逐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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