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川吞下珠子,感受着魂力的恢复,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府君的石像。
然后对凌煊道:“府君给我的信息里,有墨尧的藏身地点。”
“他不在国内,而是在公海的一艘幽灵船上。那里是‘幽泉’的一个重要移动基地,也是执行‘归墟计划’的关键节点之一。”
凌煊眼睛一亮:“幽灵船?听着就很有钱的样子!那还等什么?抄家伙干他丫的!”
沈聿川点点头,眼神冰冷:“这一次,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沉寂的归墟之门和化作石像的府君,转身离开了这片核心区域。
离开阴阳缝隙的过程比进来时顺利许多,或许是归墟之门被暂时封印,能量流稳定了不少。
但沈聿川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身体冰冷,步伐虚浮。
强行接收并施展远超他当前身体负荷的神力传承,对他的魂魄和肉身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一回到车上,他立刻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眉头紧锁,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抵抗着什么痛苦。
凌煊把他塞进后座,让他枕着自己的腿,嘴里虽然还嘟囔着:“老板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得加钱”。但动作却异常迅速而轻柔。
他并指如剑,点在自己眉心,引出一缕精纯的本源魂力,缓缓渡入沈聿川体内,帮他梳理着体内乱窜的神力余波,稳固几乎要溃散的魂魄。
车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沈聿川压抑而痛苦的呼吸声。
凌煊低着头,看着沈聿川即使昏迷中也依旧冷峻却难掩脆弱的侧脸,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担忧。
凌煊低声骂了一句,指尖的光芒却更加柔和,“逞什么能…那老家伙的遗产是那么好接的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淹没在车声中,沈聿川的睫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凌煊继续自顾自地念叨,像是在说给沈聿川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还好你遇见的是我,换个人,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能把你这破碎摊子收拾好…欠我这么大的人情,下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抱怨沈聿川乱来,到吐槽地府公务员待遇差,再到规划着去幽灵船要带多少零食,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车内凝重的气氛和内心那点陌生的焦灼。
就在这时,沈聿川似乎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梦魇,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模糊而痛苦的呓语:“…不…不能开…守住…代价…”
他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凌煊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全然依赖姿态,与他平日里的冷漠强大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凌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伸出另一只手,轻轻覆盖在沈聿川紧握的手背上。
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行了行了,知道了。”凌煊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了下来,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门关得好好的呢,塌不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呃,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我这个高个子在顶着你。”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交叠的手,声音更低了些,几乎成了气音:“…我在呢。”
这句话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沉沉地落入沈聿川混乱的意识深处。
沈聿川紧绷的身体奇异地慢慢放松下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他依然抓着凌煊的衣角,仿佛那是汹涌海面上唯一的浮木。
凌煊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任由沈聿川靠着他的腿,抓着他的手。
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霓虹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一种与他平日截然不同的沉静侧影。
这一刻,没有插科打诨,没有沙雕搞怪。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缓缓驶入沈家车库。
凌煊小心翼翼地想把沈聿川弄下车,却发现这家伙抓得死紧。
“喂,老板,到家了,松手呗?你这算职场性骚扰了啊?”凌煊试图用回惯常的语气,但耳根却有点发烫。
沈聿川似乎在模糊中听懂了,手指微微松动了一下。
凌煊趁机把他架起来,扶进卧室,扔在床上,动作看似粗暴,实则避开了所有伤口。
看着沈聿川沉沉睡去,呼吸彻底平稳,凌煊才长长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肩膀。
他站在床边,看了沈聿川一会儿,眼神复杂。
最终,他只是嘀咕了一句“亏大了”,然后细心地把被子掖好,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床上本该熟睡的沈聿川,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小弧度。
那一句“我在呢”,如同咒语,驱散了他意识深处的冰冷和迷雾,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沈聿川这一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时,虽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甚至更深邃了些,仿佛将那短暂继承的神力内化了一部分。
他对昏迷期间的事情只字未提,凌煊也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是扔给他一套新的休闲装:“赶紧的老板,船要开了。”
两人搭乘最快的航班抵达沿海城市,又通过沈家的关系,登上了一艘即将驶向公海区域的豪华私人游轮。
这艘游轮明面上是某富豪的生日庆典,实则被异管局暗中协调,成为了他们接近目标区域的掩护。
站在甲板上,海风拂面,带着咸腥的气息。远处海天一色,蔚蓝壮阔。
凌煊穿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裤和人字拖,戴着墨镜,靠在栏杆上,手里端着一杯果汁,啧啧感叹:“万恶的资本家啊,出个差都这么享受。老板,回头这船费能给报销不?”
沈聿川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休闲裤,身姿挺拔,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广阔的海面,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
听到凌煊的话,他带着笑意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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