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塔轰然坍塌,玄烬驮着我们在汹涌水面上浮动,周遭景象却骤然扭曲。
我们竟又回到了那间白玉回廊,云胤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棋盘前,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把我的剑还我!”
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我提起枪便向他疾冲而去。
“你既已通过试炼,按规矩,该将《蜃楼幻梦录》传授于你。”
他随手用我的赤雪剑一格,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震得我虎口发麻,踉跄后退。
“重九!”柳暗香闪身上前,稳稳扶住我。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稳住气息,怒视着他。
“不过呢。”
云胤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轻敲棋盘。“创下此法的前辈曾特意叮嘱,此法……传男不传女。”
“这老古董还搞性别歧视?!我看你跟他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气得差点跳起来。
“反正他都飞升上界了,也管不着我将此法传给谁。”他忽然话锋一转,随手将剑抛了过来。
我下意识接住失而复得的剑,一时愣住。“哈?你这突然改主意又是几个意思?!”
“不过。”
云胤恍若未闻我的怒火,自顾自在那白玉棋盘前坐定。“你还是得陪我下完这盘棋。”
“我都说了不会下这种棋!为什么非得下棋啊!”我简直要抓狂。
“要我来吗?”
柳暗香轻声问道,向前半步。
“不行。”云胤笑着摇头,指尖点向我,“必须是她。准确地说,你并未完全通过我的考验。
“我、不、会!”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怒火冲到头顶,却忽然灵光一闪——“……象棋行不行?这个我拿手!”
云胤脸上果然浮现出纯粹的茫然:“象棋是何物?”
得,这老古董怕是在这破书里困了不知几千年,连象棋都没听过。
我只好耐着性子,连比带划地向他讲解车马炮,楚河汉界的规则。
没想到,他听着听着,眼中竟透出孩童般的好奇,越是听下去,那份跃跃欲试就越是藏不住。
“有趣,着实有趣!”他抚掌笑道,“这般,你陪我玩上一局。
“无论输赢,我都将《蜃楼幻梦录》传授于你,如何?”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哪还有半点世外高人的架子。
“能不能别这么随意啊!你身为守经人的原则和架子呢!!”我忍不住扶额吐槽。
我在他对面的白玉石凳上坐下,看着他兴致勃勃地挥手,试图凭我方才的描述幻化棋盘。
只见流光闪过,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造物。
棋子倒是接近象棋的立体造型,颜色却仍是围棋的黑白二色,底下更是铺着标准的十九路围棋盘线。
“这棋……不是这样的。”我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无力。
“哦?”
云胤那双眼眸眨了眨,带着纯粹的好奇,“那你来。”
他话音未落,并指轻轻点向我的眉心。
一道意念瞬间涌入我的识海。
是关于《蜃楼幻梦录》“具象之法”的片段功法。
“此法重在‘观想’,心象所至,实物乃成。”
我凝神静气,依照那法门,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记忆中的象棋。
朱砂浸染的红方,墨玉雕琢的黑子,九宫格内的将帅,楚河汉界分明的战场……
心念既定,识海中观想的棋盘棋子骤然凝实!
流光溢彩间,一副完整的木质象棋由虚化实,稳稳落在我们之间的石桌上,取代了先前那古怪的造物。
“原来如此!妙哉!”
云胤抚掌赞叹,身子不自觉地前倾,那张清俊的面孔上满是发现新玩具般的欣喜,仔细端详着这前所未见的棋盘格局。
“马走日,象飞田,炮需隔山方能击。”
我一边挪动棋子,一边向他解释规则。
云胤学得极快,眸子紧盯着棋盘,指尖下意识地轻叩桌面。
然而几步之后,我便发现他落子毫无章法,车竟斜着走,士更是直接杀过了楚河。
“等等!你的士不能出九宫格!”
我连忙按住他试图“远征”的黑士。
他眨了眨眼,理直气壮:“既是护卫主帅的忠臣,为何不能主动出击,扫清敌寇?”
“这是规则!”我哭笑不得。
“规则……”他若有所思,随即展颜一笑,“那便依你。”
对弈继续。
他虽不再违反基本规则,棋风却愈发天马行空,时而弃车保卒,时而用帅诱敌,招招出人意料,竟让我这“老手”也颇感压力。
“将!”
他忽然用一枚深入腹地的孤兵,配合角落里的暗马,将我逼入绝境。
我盯着棋盘,愣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第一次下?”
云胤托着腮,指尖把玩着那枚立功的小卒,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
“世间万法,大抵相通。”
“这象棋虽是新奇,但其间蕴含的进退、取舍、虚实之道,与那纵横十九路的围棋,乃至修行之路,又有何本质区别?”
他抬手,一枚小兵在他掌心泛着光泽。
“你看,这最微不足道的小卒,一旦过了河,便只能前进,永不回头。”
“置之死地而后生……岂非很像某个为了救同伴,连命都敢不要的傻姑娘?”
我心头一震,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棋局终了,终究是我险胜一子。
“是我输了。”
云胤洒脱地将手中把玩的“将”棋放回原位,并未见丝毫懊恼。
他履行诺言,并指一点,蕴含着无穷玄妙的意念便化作流光,汇入我的识海——《蜃楼幻梦录》的奥义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
传功既毕,他却并未看我,目光转而落在一旁静立许久的柳暗香身上。
“你。”他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
“并非命定之人,又为何要行那逆天改命之举?”
柳暗香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怔忪与茫然。
“……此言何意?”她下意识向前半步,声音虽依旧清冷,却透出急切。
云胤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宛如池中投石,涟漪散尽后复归平静。
“天机不可尽言。等时机到了,你自然便会知晓。”
他不再多言,身影连同周遭的回廊开始缓缓变得透明,如同水墨浸入水中,渐渐消散。
(云胤:这下好了,我要开始研究象棋了。下次再有人来就可以折磨新的人了。)
(几百年后踏入虚境的新人:……?)
……
(白重九:师姐那人说的逆天改命是什么啊?你告诉我呗。)
(柳暗香:不知。)
(白重九:求你了师姐……天底下最最最最最好的师姐……)
(柳暗香:我真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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