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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那片浸透血泪的边垒废墟,许清安携着白鹤继续往北行。
越往淮北腹地,人烟渐稠,虽仍不免荒僻,但官道之上,往来行旅车马明显多了起来。
时而可见成队的粮车,在官兵押送下,吱呀呀地碾过坎坷的路面,扬起漫天尘土,奔向北方边镇。
亦有南来的商队,驮着皮货、药材等物,风尘仆仆,神色间带着几分疲惫与警惕。
空气中,除了永恒的尘土味,更添了几分紧张。
关卡哨所增多,盘查变得严密,即便许清安气度不凡,也免不了被守卒多看几眼,仔细询问来历去向。
市镇城门处,张贴着新旧不一的海捕文书,画影图形上的面孔,多是狰狞凶悍的江洋大盗。
或是所谓“通敌”的奸细,墨迹淋漓,透着肃杀之气。
整个两淮地区,犹如一张缓缓拉开的弓,弦已绷紧,无声地积蓄着力量,也酝酿着不安。
许清安目睹这一切,心中澄明如镜。
王朝兴衰,边患交织,此乃天数使然,亦是人欲奔流。
他如一叶扁舟,行于这洪流之上,见证,经历,却并不随波逐流。
数日后,一座雄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城高池深,旌旗招展,远望便觉一股森严之气扑面而来。
此乃楚州,两淮重镇,控扼漕运咽喉,兵家必争之地。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此地的军事氛围。
护城河宽逾数丈,吊桥高悬,城头垛口处,兵戈寒光闪烁,甲士身影往来巡梭,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城门洞开,但盘查极严,进城队伍排出老远,速度缓慢。
许清安随人流缓步前行,耳中充斥着各种口音的叫卖声、车马声、兵卒的呵斥声,以及弥漫在空气中、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他神识微展,便能捕捉到更多细微的动静:
城头将领低声的指令、暗处探子交换信息的短促哨音、甚至城内军营中操练的喊杀与金铁交鸣。
这座城,便如同一头披甲巨兽,匍匐在淮水之滨,时刻警惕着北方。
排队入城时,许清安注意到,城门旁张贴的一张最新海捕文书前,围观者最多,议论纷纷。
那文书上绘着一虬髯大汉的画像,虽略显粗糙,却颇有几分神韵。
下方赫然写着“钦犯鲁达”四字,所列罪状是“勾结匪类,劫掠军资,戕害官兵”。
许清安目光扫过,面色如常。
鲁达已被官府追缉,且这罪名扣得极大,几乎断了一切生机。
只是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罪责,又有多少是那伙身份不明的“军中好手”背后的势力,在借官府的刀杀人灭口。
他并未停留,随着人流通过了严密的盘查,踏入楚州城内。
白鹤亦步亦趋的跟着,引来旁人一阵阵惊诧的目光。
此次本来还想让它归于山林,但它打死不肯,许清安无法,只能依它。
城内景象,与外间的肃杀截然不同,竟是异常繁华。
街道宽阔,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酒旗招展。
漕运码头上,更是舳舻相接,力夫号子声、商贾议价声不绝于耳。
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仿佛城外那森严的军备只是虚幻。
然而,在这繁华的表象之下,许清安敏锐地感知到另一种潜流。
酒楼茶肆之中,多有携刀佩剑的江湖豪客,目光精悍,举止谨慎。
暗巷之内,时而有身影快速闪没。
甚至一些看似普通的行商脚夫,步伐沉稳,气息悠长,显是身负武功之辈。
这楚州城,龙蛇混杂,水颇深。
许清安寻了一间不甚起眼的临河客栈住下,要了一间清静的上房。
安顿下来后,许清安信步走出客栈,融入熙攘人流,看似随意闲逛,实则神识如水银泻地,悄然感知着这座城市的脉搏。
他先在几家大药铺转了转,购置了些本地特有的药材,与坐堂郎中随口攀谈几句,了解些风土病情。
随后,又踱入一家宾客盈门、三教九流混杂的酒楼,在临窗角落要了一壶清茶,几样小菜,默然独酌,耳听八方。
邻桌几名商贾模样的男子,正压低声音谈论着近日漕运厘金又增,抱怨生意难做。
忽地,楼梯响动,上来几名身着公服、腰挎朴刀的衙役,为首一人目光锐利,扫视全场。
酒楼内的喧闹声顿时为之一静,不少人低下头去,不敢与他们对视。
那为首衙役视线在店内逡巡一圈,最终落在了角落独自饮茶的许清安身上。
许清安的气度太过特殊,在这嘈杂酒楼中,宛如鹤立鸡群。
那衙役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眼生,正要上前盘问,忽听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有人高喊:“抓住他!别让那贼子跑了!”
几名衙役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许清安,急匆匆冲下楼去。
酒楼内顿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探头向窗外望去。
只见街道上一片鸡飞狗跳,一个黑影在人群中急速穿梭,身后数名官差紧追不舍,呼喝连连。
许清安的目光也投向窗外,但他看的并非那逃窜的黑影,而是街对面屋顶上,几个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贴附、正冷冷注视着下方追逃的身影。
那几人动作矫健,气息收敛得极好,分明是身手极高的练家子,却作寻常百姓打扮。
他们并非官差,倒像是……在监视着这场追捕,或者说,在确保那“贼子”无法被活捉?
眼看那逃窜之人就要被官差合围,忽然,他身形一个踉跄,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后心,闷哼一声,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官差们一拥而上,翻过尸身,却发现此人面色青黑,嘴角溢出黑血,已然气绝身亡。
“服毒了!”有官差喊道。
对面屋顶上那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许清安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茶已微凉。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酒楼内的看客们还在议论纷纷,猜测那死者的身份和罪名。
唯有许清安看得分明,那逃窜之人并非服毒,而是被一枚极细微的、喂了剧毒的暗器了结了性命。
那枚暗器,其上隐晦的符文被黑血浸透消散,俨然与此前骨针的气息相近。
“金国祭祀?不像,蒙古萨满?”许清安若有所思。
这楚州城,果然如表面一般,繁华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官、兵、匪、江湖、乃至不明势力,交织成一幅复杂的图卷。
鲁达的遭遇,边垒邪器的流毒,城中的严密盘查,以及眼前这光天化日下的当街灭口……
这一切,似乎都被一根无形的线隐隐串联,指向北方那片阴云密布的土地,以及这摇摇欲坠的南朝边镇。
夜幕缓缓降临,楚州华灯初上,勾勒出飞檐斗拱的轮廓,倒映在波光粼粼的运河之中,美得有些不真实。
许清安回到客栈房间,推开窗,望着窗外这片看似太平的夜景。
远处城楼之上,刁斗声声,清晰可闻,提醒着人们此地仍是边境军镇。
他负手而立,夜风吹动他的衣袂。
山河表里,一如这夜色,光明处亦有阴影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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