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琅是被阳光刺醒的,但刺醒他的不仅仅是阳光,还有残留在视网膜上那片挥之不去的血红。
高途倒在雨夜的血泊中,怀里抱着无声无息的婴儿——这已经是连续第三晚,同样的梦境以近乎残酷的真实感折磨着他。
他烦躁地坐起身,额角青筋微跳。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悦。一个梦,再真实也只是梦,为何会如此纠缠不休?
更何况,梦的内容如此荒谬——高途,一个跟了他十年、信息素淡薄到近乎虚无的beta男性秘书,怎么可能怀孕生子?
然而,心脏深处那股梦醒后依旧残留的、仿佛被生生撕裂的痛楚,却又如此清晰,让他无法将其简单归咎于精神压力。
他习惯性地看向床头柜,没有温热的咖啡,没有整齐叠放的日程简报。
高途今天没来。这个认知让沈文琅的心莫名沉了一下。他想起高途那个体弱多病、常年住院的妹妹。
高途曾为妹妹的医药费预支过薪水,他是知道的。难道……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驱使着他。他需要确认,需要打破这个噩梦的循环,需要看到活生生的、正常的高途,来证明那一切都只是他大脑无聊的产物。
他拨通内线,助理战战兢兢地汇报:“沈总,高秘书一早就来电请假,说他妹妹病情不太稳定,需要去医院陪护一天。”
妹妹。医院。沈文琅的眉头锁得更紧。梦境中高途护着婴儿的画面与“妹妹病情不稳”的信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联想。
他立刻让助理查清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驱车前往。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浓烈。沈文琅找到那间普通病房,站在虚掩的门外。他正准备推门,里面传来的对话声却让他顿住了脚步。
是高途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极其温柔的语调:“……别怕,医生说了,这次治疗反应不错。等你再好一些,哥就带你离开这儿,我们去个暖和安静的城市,就我们俩,好好生活,好不好?”
一个略显虚弱但清脆的女声回应,带着担忧:“哥,那你呢?你……你喜欢了整整十年的那个人呢?你舍得就这么走了吗?”
门外的沈文琅,心脏像是被猝不及防地重击了一下,骤然收缩。喜欢了……十年的人?高途有暗恋对象?
还持续了十年之久?这个消息的冲击力,甚至暂时压过了他对梦境的困扰。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前倾。
他听到高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我不小心看到了你藏起来的旧日记……”女孩的声音低了下去,满是愧疚,“哥,对不起……”
沈文琅没有听到高途关于“放弃”的回答。因为就在这时,
一个护士推着治疗车从他身边经过,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掩盖了病房内后续的低语。
当他再次凝神去听时,只隐约听到高途用更轻的声音安抚着妹妹,话题似乎已经转移。
沈文琅僵在原地。高途有个喜欢了十年的人。这个事实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激起了巨大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波澜。
是哪种喜欢?是对omega还是beta?是谁?为什么能让他默默守护十年?而现在,因为妹妹的病,他打算离开这座城市,意味着他准备结束这段漫长的暗恋?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了沈文琅的大脑。他原本是来验证梦境的荒谬,却意外窥见了高途内心深藏十年的秘密。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冷静、专业、仿佛没有个人情感的首席秘书,竟然有着如此漫长而深刻的暗恋。
一种莫名的、混合着好奇、不悦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他失去了推门而入的勇气,或者说,失去了质问的立场。
他该以什么身份去问?上司?有什么资格过问下属埋藏心底十年的私密情感?
最终,他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医院走廊。来时为了驱散噩梦的迫切,被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所取代。
高途的形象,在他心里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其下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柔软与沉重。
而那个关于死亡和婴儿的梦境,与眼前“十年暗恋”的现实交织在一起,让高途这个人,在沈文琅眼中变得更加神秘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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