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破碎蝶翼与无声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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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厂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情欲褪去后的腥甜、血腥味以及一种冰冷的死寂。
肖奈的理智如同潮水般慢慢回笼，剧烈的喘息逐渐平复。他低头，看清了怀中人的模样，心脏骤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林霄歪倒在他臂弯里，已然力竭昏迷。长而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留下湿痕。原本总是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疏离的俊美面容，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摧残后的脆弱和无助，偏偏又因药物和方才激烈的纠缠，残留着一抹惊心动魄的、破碎的魅惑。他的唇瓣红肿破皮，下颌留有青紫的指痕，肖奈的外套仅仅勉强裹住了他大部分身体，裸露出的脖颈、锁骨乃至一小片胸膛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吻痕和指印——那是暴力和失控欲望共同镌刻下的印记，在冰冷空气中微微凸起，泛着艳糜又可怜的红紫。
肖奈的身体猛地一僵，无边的悔恨和铺天盖地的心疼瞬间将他淹没。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指尖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拂过林霄湿冷的额发，动作小心翼翼得仿佛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他扯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衬布料，用带来的少量饮用水浸湿，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替林霄擦拭腿间的狼藉和血迹。每一下擦拭，都像是在凌迟他自己的心。他笨拙地、尽可能妥帖地帮林霄穿好残破的裤子，再用自己的大衣将人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苍白脆弱却依旧惊艳得令人心碎的脸。
他俯身，极其轻柔地将林霄打横抱起，仿佛抱着整个世界最重的重量，又仿佛捧着一触即碎的泡沫。林霄的头无力地靠在他颈侧，微弱却滚烫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灼痛般的战栗。
就在此时——
“砰！”
厂房门口传来一声轻响，并非破门的巨响，而是某种更迅捷、更精准的力道作用于门锁的结果。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第一个悄无声息地疾掠而入，速度快得超乎常人理解！
是Ko。他几乎是在陈墨锁定坐标、王大柱的大伯调动权限的同一时间，就以某种不科学的方式率先抵达了现场。
他冰冷的、习惯于隐藏在数据流之后的视线，在落入厂房的瞬间，就如遭雷击般，死死定格在了肖奈怀中那个被包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脸的人身上。
凄清的月光和手电的残光共同勾勒出那张脸的轮廓——泪痕交错，苍白脆弱，唇瓣红肿带着伤，偏偏眉眼间那股惊世的俊美未被折损分毫，反而因这极致的脆弱和残存的欲望痕迹，混合成一种足以让任何目睹者心脏骤停的凄艳与魅惑。那是一种被彻底打碎后又残留着惊人美丽的易碎感，仿佛跌落尘泥仍不掩光辉的破碎蝶翼。
Ko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如此强烈、如此直接、完全无法用逻辑代码处理的视觉与情感冲击。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置身事外，在这一瞥之下，轰然倒塌。他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面具般的冷漠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瞳孔剧烈收缩，某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刺痛感和汹涌的保护欲（或许还掺杂着更黑暗的占有欲）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神经。一眼，万年，沉沦始于这片废墟之中。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传来！
“霄霄！” “老幺！” “不许动！举起手来！”
王大柱、贝微微、陈墨、赵二喜以及数名穿着特殊制服的、气息精悍的人员（王大柱大伯派来的）瞬间涌入，控制了现场，手电光柱将厂房内部打得雪亮。
当看清肖奈怀中的林霄那副惨状时，贝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眼圈瞬间红了，死死捂住嘴。王大柱怒吼一声就要冲向地上昏迷的沈锐，被一名队员死死拉住。陈墨脸色铁青，目光快速扫过现场，最后落在Ko那异常僵直的背影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诧异。
带队军官迅速检查了现场，看到了地上昏迷的沈锐和注射器，以及肖奈怀中明显遭受了巨大伤害的林霄，脸色无比凝重。
“立刻送医！最高级别保密护送！”军官果断下令，同时看向抱着人不肯松手的肖奈，“肖同学，你需要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说明情况。”
肖奈嘴唇翕动，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了抱怀中的人，声音沙哑得厉害：“……先救他。”他将林霄小心翼翼地交给专业医护人员放在担架上，目光始终无法从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移开，悔恨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极其简要地、压抑着巨大情绪地向军官说明了发现林霄被绑架、追踪而来、制止沈锐以及之后……发生的意外。没有隐瞒，也无法隐瞒。
军官听完，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一挥手：“涉及特殊人员，情节严重。全部带走，先行隔离羁押于军事看守所，等待进一步调查和林先生苏醒后的确认！”
肖奈没有任何反抗，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迅速抬走的林霄，沉默地伸出手，任由士兵给他戴上了特制的束缚装置。沈锐也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阴影处的Ko，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林霄被抬走前从大衣滑落出的手腕上那一道新的淤青，以及颈侧一个尤其深刻的齿痕，牢牢地刻印在了脑海深处。一种冰冷彻骨的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渴望，在他死寂多年的心底疯狂滋生、缠绕。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夜空，载着昏迷的林霄疾驰而去。而军事监狱冰冷的大门，则将在黎明前，关押进与此事相关的两人。
废墟重归寂静，仿佛什么都未发生。只有空气里残留的些许气息，以及Ko心中那场无声却翻天覆地的海啸，证明着今夜如何彻底改变了许多人的轨迹。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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