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功过相抵，暗潮难平
落鹰谷一战，以金兵近乎全军覆没、丘处机等人被成功救出而告终。郭靖率领的伏兵与黄药师里应外合，将来不及逃窜的金兵尽数剿灭，只有极少数侥幸趁乱遁入山林，已不成气候。
天色微明时，众人已退回襄阳城内。
守府内，丘处机虽身受内伤，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正由军中医官诊治。他见到郭靖，甚是欣慰，又得知是黄药师与林霄出手相救，更是感慨万千，连连道谢。另外两位被救出的江湖豪杰亦是感激涕零。
郭靖忙着安顿师父和两位义士，指挥兵士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忙碌异常。
书房内，黄药师与林霄相对而坐。
“欧阳克此次，倒是误打误撞，立了一功。”黄药师执壶，为林霄斟上一杯热茶。若非欧阳克报信，他们未必能如此及时得知丘处机被俘之事，更谈不上后续的反制。
林霄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温热的瓷壁，夕阳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功是功，过是过。他私自离岛，跟踪我等，其心叵测，其行当诛。此番报信，不过是将功折罪，暂保性命罢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
黄药师颔首，他自然清楚欧阳克那点心思，若非霄霄另有打算，昨夜那高坡之上，死的就不止那个金兵军官了。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黄药师问。
林霄抿了口茶，淡淡道：“让他进来。”
守在门外的桃花岛下属立刻将欧阳克带了进来。
欧阳克一进门，便直接跪倒在地，头深深低下，不敢抬起，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晚辈欧阳克，叩见黄岛主，林公子。”
他能感受到上方两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尤其是那道夕阳色的视线，仿佛能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让他如芒在背，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茶香袅袅。
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欧阳克恐惧，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
良久，林霄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欧阳克，你可知罪？”
欧阳克伏在地上，颤声道：“晚辈…晚辈知罪！晚辈不该违背公子禁令，私自离岛，更不该…不该妄自跟踪…晚辈罪该万死！”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跟踪之事和盘托出，只求能得一线生机。
“哦？只是跟踪？”林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
欧阳克身体一僵，想起月下窥见的那一幕，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晚辈不敢！晚辈什么都不知道！晚辈那夜只是梦游！绝无他意！求公子明鉴！求公子饶命！”他语无伦次，恐惧到了极致。
林霄看着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昨夜报信，算你一功。”林霄的声音重新变得平淡，“功过相抵，暂饶你不死。”
欧阳克闻言，如同听到天籁，几乎虚脱过去，连忙道：“多谢公子不杀之恩！多谢公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林霄下一句话又让他刚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自今日起，你便留在襄阳军中，归于郭靖麾下听令。抗金杀敌，戴罪立功。没有我的手令，不得离开襄阳半步。若再敢有丝毫异动…”
林霄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再次弥漫开来。
欧阳克哪里敢有异议，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连忙磕头：“是！是！晚辈遵命！定当遵从郭…郭将军号令，奋勇杀敌，绝不敢有二心！”让他屈居于他一直瞧不起的傻小子郭靖之下，虽觉屈辱，但与性命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下去吧。会有人带你去军中报到。”林霄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一只苍蝇。
欧阳克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了书房，直到离开守府很远，双腿依旧发软，后背一片冰凉。他知道，自己的性命从此彻底攥在了那人手中，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
书房内，黄药师微微挑眉：“将他放在靖儿麾下？是否…”
“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他躲在暗处搞小动作要好。”林霄淡淡道，“靖儿心地纯善，正好磨磨他的性子。军中规矩森严，也由不得他放肆。何况…”他唇角微勾，“有蓉儿在，他翻不出什么浪花。”
提到黄蓉，黄药师脸色一沉：“那丫头！私自离岛之事，还未与她算账！”
此时，黄蓉正好探头探脑地溜进书房，她早已得知父亲和小爹爹来了襄阳，也知道自己偷跑的事情肯定败露，正想着怎么撒娇蒙混过关。
“爹爹~小爹爹~”她笑嘻嘻地凑上来，抱住林霄的胳膊，“你们可算来啦！蓉儿想死你们了！”
黄药师冷哼一声，板着脸：“想我们？我看你是想你的靖哥哥想得忘了爹娘！”
黄蓉吐了吐舌头，摇晃着林霄的胳膊：“小爹爹~你看爹爹嘛~人家也是担心靖哥哥和师父嘛~而且我一路很小心的，都没遇到危险！”
林霄垂眸看她，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下次再敢如此胆大妄为，便罚你一年不许出岛，抄写岛规三百遍。”
黄蓉一听，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向黄药师。
黄药师虽心疼女儿，但也知此次太过凶险，硬起心肠：“便依你小爹爹所言！再敢有下次，决不轻饶！”
黄蓉见撒娇无效，只得蔫蔫地应了声：“哦…知道啦…”
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叽叽喳喳地说起一路见闻和襄阳城的情况，试图转移话题。
林霄和黄药师看着她活泼的模样，相视一笑，眼中的冷意渐渐化去。无论如何，女儿平安无事，便是最好。
然而，他们都清楚，襄阳城已成为风暴中心。《武穆遗书》的消息已然传开，金国绝不会善罢甘休，后续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欧阳克被安置在郭靖麾下做了一个小小校尉，虽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违逆，每日跟着操练巡防，倒也安分。只是他偶尔望向守府方向的眼神，依旧复杂难辨，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与妄念，并未因暂时的安全而消散，反而在压抑中悄然变质。
襄阳城的局势，暂时平稳下来，但暗地里的潮涌，却从未停歇。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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