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假象的重量与沉睡的龙
邓布利多很快就回来了，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戚。他不需要过多表演，只需将禁林边缘那具由他亲手制造、又被巧妙“破坏”的尸体的惨状，用沉痛的语气描述出来——校袍碎片、难以辨认的容貌、周围狼藉的打斗痕迹和黑暗生物的爪印毛发……
“……很遗憾，”老校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我们找到时，已经……太迟了。现场痕迹来看，像是遭遇了禁林里某些危险生物的袭击，可能……是狼人，或者更糟的东西。尸体损坏严重，但体型和衣着……确实符合……”
他没有直接说就是林霄，但每一个词都在将结论引向那个方向。
校长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西里斯·布莱克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哀嚎，整个人沿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双手插入肮脏的发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呜咽声。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自责瞬间将他淹没。他刚刚得到清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教子一眼，还没来得及……对那个黑发少年说一句感谢或……别的什么，就永远失去了他？是因为自己吗？是因为自己带来的麻烦吗？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绝望得令人心碎，“他说他成功了……他骗我……他一定在骗我……”
西弗勒斯·斯内普僵立在原地，脸色比平时更加蜡白，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细线。他没有像西里斯那样崩溃，但黑袍下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那根灵魂链接依旧以那种微弱、破碎、冰冷的状态存在着，没有彻底消失，但这并不能带来丝毫安慰——链接还在，是否意味着……那具尸体不是他？还是说，链接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延迟消散？
这种不确定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他憎恨这种联系，无数次希望它消失。但当这种“消失”可能以这种绝对而惨烈的方式降临时，带来的却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更深的、冰冷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空洞和……恐慌。那个总是能轻易点燃他怒火、狡猾又恶劣的小混蛋……就这么……没了？死在了阴暗的禁林里，尸骨不全？
他甚至无法分辨此刻翻涌的情绪是什么，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几乎无法呼吸。
“尸体……在哪里？”斯内普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像他自己的。
“已经妥善安置。”邓布利多避开了具体地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ity，“现在不是时候，西弗勒斯。我们需要先确认情况，通知他的……家人。”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还有魔法部。”
“魔法部？！”西里斯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那些蠢货能做什么？！他们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程序必须走，西里斯。”邓布利多平静地说，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极淡的无奈——这也是那小子计划的一部分吗？将事情闹大，彻底坐实“死亡”的假象？
接下来的几天，霍格沃茨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尽管邓布利多尽力控制了消息的传播，但“一名斯莱特林新生在禁林遇害”的传言还是不胫而走，带来了普遍的恐慌和悲伤。城堡里的气氛变得压抑。
纳西莎·马尔福收到了邓布利多的正式通知（补充了“不幸遭遇意外”的细节）以及林霄之前让她告知已返校的口信，这两条矛盾的信息让她困惑又不安，多次来信询问，却只得到校方“事件仍在调查中”的官方回复。德拉科·马尔福也变得沉默了许多，脸上偶尔会闪过兔死狐悲的惊惧。
哈利·波特从教父西里斯那里得知了这个“噩耗”，伤心难过了好久。在他心里，霄是那么强大、神秘又对他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他甚至不敢去问斯内普教授，只觉得那位教授的脸色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而事件的中心，两位灵魂链接者，则陷入了各自的煎熬。
西里斯·布莱克彻底失去了刚刚获救的喜悦，变得暴躁易怒，又时常陷入呆滞和深深的哀伤之中。他拒绝了搬回格里莫广场12号，固执地留在霍格沃茨附近，像一头真正受伤的野兽，一遍遍徒劳地试图感知那根几乎断裂的链接，渴望着一丝微弱的回应，却每次都只能抓到一片冰冷的虚无和裂痕。
西弗勒斯·斯内普变得更加阴沉易怒，他的魔药课上充满了低气压，任何一点小错误都会招致他毒液般的讽刺，但学生们隐约觉得，他的愤怒之下，似乎隐藏着某种……心不在焉的空洞。他时常会突然停下动作，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知着那根微弱欲断的链接，眉头紧锁，仿佛在解一道无解的难题。他厌恶这种感觉，却又无法控制地去确认那链接是否还存在。
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切，心中叹息。这场恶作剧的代价，比想象中更大。他看着两个备受折磨的男人，却无法说出真相。他只能希望，林霄的恢复过程不要太久。
……
而在城堡八楼，有求必应屋的最深处。
一个被巧妙魔法隐藏起来的、布满玄奥符文的山洞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这里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风波与悲伤。
一条通体玄黑、布满了细微金色裂纹的小蛇，蜷缩在一块不断散发着精纯阴寒魔力的墨玉之上，一动不动。
它（他）陷入了最深沉的、修复本源的深度昏迷之中。
微不可察的玄色光芒在体表的金色裂纹处极其缓慢地流转，每一次流转，都仿佛耗尽了巨大的能量，修复着被神罚撕裂的龙躯和灵魂。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绝望。
那两根媚娃灵魂锁链，如同两根布满裂痕的、黯淡的灰色丝线，虚挂在它的灵魂本源上，随着它的沉睡而沉睡，没有任何波动，仿佛随时都会彻底风化断裂。
它（他）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情况，感知不到西里斯的悲痛欲绝，感知不到斯内普的煎熬困惑，感知不到哈利的伤心，更感知不到自己一手导演的这场“死亡”风波，给那两个人带来了何等沉重的冲击。
恶作剧的策划者，此刻正独自承担着玩笑的最终代价——在绝对的孤独与寂静中，与时间和重伤赛跑。
沉睡，不知岁月。
（第三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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