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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龙心泣血·执念溯光
璇玑宫内，星河静谧，却再不复往日宁和。
润玉紧紧抱着怀中骤然出现、气息奄奄的林霄，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赤红欲裂，盛满了滔天的恐慌与剧痛。那柄冰冷的长剑贯穿了他挚爱的胸膛，剑尖透背，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迅速浸透了他水色的衣袍，染上刺目惊心的暗红。
“霄霄…霄霄！”润玉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小心翼翼地不敢移动林霄分毫，周身磅礴精纯的灵力如同不要钱般疯狂涌入林霄体内，试图护住他急速流失生机的心脉，修复那可怕的创伤。
银白色的龙尾早已失控地显现，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极致保护又充满恐慌的姿态，紧紧、紧紧地缠绕住林霄无力垂落的手腕和冰冷的小臂，鳞片摩挲间传递着主人无法言说的恐惧与绝不放手的心念。他甚至无意识地试图用自己冰凉的龙尾去缠绕林霄那毫无动静、色泽黯淡的玄色龙尾，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渡过去，就能将他牢牢锁在身边，不被任何力量再次夺走。
“坚持住…求你…看着我…”润玉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林霄冰凉的额角，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林霄苍白如纸的脸颊上，与那鲜红的血痕形成残酷的对比。璇玑宫内的万千花草似乎也感知到主人的悲恸，纷纷收敛了光华，无声垂首。
…
而在那已然凝固的过去时空节点之中——
焦黑的岩缝旁，水神仍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仿佛化作了一尊绝望的石像。他死死攥着那半截断剑，剑柄上缠绕的银丝穗子已被他的鲜血和泪水浸透，变得僵硬。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他就这样望着林霄消失的那片虚空，久久无法回神。
山谷的风呜咽着吹过，带起血腥与焦土的气息，却再也带不回那个人。
时间，在这个悲伤凝固的角落，似乎被无限拉长。一日，十日，百日…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神只而言，这段时光或许不算什么，可那份亲眼目睹对方为自己挡剑、被时空裂缝吞噬、生死不明的冲击与绝望，却如同最毒的诅咒，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那道玄色的身影，那惊鸿一现的、为他涤荡危险的强大与温柔，那最后染血的苍白面容，以及…那短暂缠绕时感受到的、玄色龙尾冰凉而柔软的触感……每一个细节都在反复的回忆中被无限放大，镌刻入骨，最终凝结成一道无法磨灭、灼灼生辉的白月光，照亮了他此后漫长岁月里所有的孤寂与黯淡。
他不知其名，不解其来自何方，只知那人因他而遭劫。
这份沉重的情感，混合着无尽的感激、浓烈的愧疚、蚀骨的思念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深埋的热烈情愫，在漫长的时间里发酵、沉淀，化为了最深的执念。
…
正常的时空节点，天界。
水神（正常时间线）正于府中处理事务，忽觉一阵莫名的心悸，神魂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剧痛难当。无数混乱的、仿佛不属于此刻的碎片记忆猛地冲入脑海！
——是那道玄色身影，凌厉果决地为他挡开致命袭击！
——是那双回眸时含笑的眼睛，清澈却又带着一丝玩味的邪气！
——是那条惊鸿一瞥、线条优美、力量感十足、覆着神秘玄色鳞片的龙尾，只是无意中的一瞥，便带来难以言喻的惊艳与…莫名的吸引！
——是相处时，那人看似随意却总能切中要害的提点，助他化解明枪暗箭！
——是最后……那柄毫不留情贯穿他胸膛的、属于自己这边的佩剑！是那喷涌的鲜血！是那双瞬间失去神采却仍望着他的眼睛！是那被银色裂缝吞噬的、决绝的背影！
“呃啊——！”
水神猛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腥甜毫无预兆地直冲喉头，他控制不住地俯身，一口鲜血径直喷溅在眼前的案几之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大人！”侍从惊慌上前。
水神却恍若未闻，他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不仅仅是记忆的回溯，那是跨越了时间洪流、源自另一个自己灵魂深处的、最直白、最滚烫、最绝望的思念与执念！
那份情感来得如此凶猛，如此炙热，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玄色龙尾冰凉而细腻的鳞片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不，是烙印在了灵魂深处，如同昨日刚刚发生过一般清晰。
原来…那不是幻觉，不是梦。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另一个时空的…遗憾与痛楚。
那个人的身影，那个人的牺牲，那个人的龙尾…早已在不知何时，成了他心中一道无法愈合、一碰就痛彻心扉的伤，一处填不满的空洞，一个求而不得的…执念。
他望着案上那摊刺目的鲜血，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原来…是你……”
“我一直…在找你……”
而此刻，璇玑宫内，润玉依旧不惜一切地用自己的本源灵力温养着林霄，银白的龙尾固执地缠绕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暖和生机都传递过去，等待着怀中人再次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时空的错位，交织着同样深刻却不同境遇的痴念与心碎。
（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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