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庙的桃树化作青烟消散后,庙址长出一片心镜草。此草叶如明镜,能照见人心最隐秘的念头。樵夫砍柴误伤草叶,见叶中映出自己暗藏的贪念,从此修身克己。
有个叫明心的游方郎中采药至此,发现心镜草的妙用。他采草制药,汤药能医心疾。抑郁者饮之见希望,暴戾者服之生慈悲。明心名声渐起,求医者踏平山径。
但福祸相倚。有权贵欲独占心镜草,派兵围山。明心护草不退,被乱箭所伤。血洒草叶,草叶竟聚成镜形,镜中走出双子星虚影。星影驱散官兵,但明心伤重不治。
明心临终前,将心镜草籽交给小徒清源。清源携籽远走,在雪山之巅种下草籽。极寒之地,草籽三年发芽,叶片凝霜成镜,照人更见本性。雪山派弟子借此修心,道法大进。
然而冰川崩裂,草镜坠入深渊。清源为救镜,纵身跃下。深渊底竟是温泉秘境,草镜遇热开花,花名镜心莲。莲瓣薄如蝉翼,每瓣映一重人生。清源在莲中见自己九世轮回,顿悟大道。
清源带镜心莲返回人间,莲花能解世仇。有世仇两家各得半朵莲,瓣中映出先祖握手言和的场景,两家就此和解。但莲花凋零时,瓣上显出新怨,原来和解只是表象。
清源明白,心镜只能照见,无法根除恩怨。他焚莲为香,香名镜心香。闻香者能见自身业障,但香尽业障复生。清源最终归隐雪山,留下偈语:镜外求安,终是徒劳。
多年后,有盗墓贼闯入清源坐化洞,见尸身不腐,怀中铜镜生辉。贼照镜见自己惨死状,惊骇而逃。铜镜落地碎裂,碎片嵌入石壁,壁成照影壁。
壁前常有悔过者,见壁中自身罪孽,痛哭洗心。但亦有恶人壁前狂笑,讥讽天道不公。一夜雷劈石壁,壁中走出清源法相。法相言:心镜本是虚,痴人才当真。言毕法相散入星辉。
星辉落处,有婴儿诞生。婴儿掌心镜纹,三岁能辨人心。长大后成一代名判,断案如神。但他每判一案,镜纹便淡一分。终在判完千古奇案后,镜纹彻底消失,他亦挂印归隐。
归隐途中,他见牧童吹笛,笛声化镜,照出山河本色。他方悟:天地本是一面镜,何须外求。于是结庐山水间,与自然为镜,终得心安。
而世间仍流传着心镜传说,但无人再见实物。有人说心镜已化入清风明月,有人说心镜本就是场修行。唯有心存善念者,能在水月之中,偶见镜影一闪。
清源坐化后第七年,雪山派新收弟子云逸在冰窟练剑,剑光误触冰壁,壁中竟映出前世。原来云逸是明心转世,此番重入雪山是为续未了缘。他禀明掌门,欲寻心镜草下落。
掌门道出秘辛:心镜草早随清源兵解而绝迹,但草魂不灭,附在当年那片照影壁上。云逸下山寻壁,见壁前聚集各色人等。有求功名的书生,壁中映出他将来贪赃枉法。有求姻缘的少女,壁中映出她未来所托非人。
云逸观壁三日,悟出壁中玄机:所映非定数,而是心念所向。他劝众人修心改念,壁影自变。有人听劝,壁中恶果转吉。有人执迷,终应恶兆。
这日来了位将军,求问战事吉凶。壁中映出血海尸山,将军怒而砸壁。壁裂时飞出清源遗留的镜心莲种子,落入将军战甲缝隙。将军出征后,种子在血土中发芽,开出的花映出和平景象。
将军见花醒悟,罢兵言和。回朝后辞官种花,花名止戈莲。莲香能消戾气,战乱之地种之,民众渐息争端。但莲有花期,花谢后争端复起。将军临终叹道:镜花水月,终是暂安。
再说云逸在壁前助人十年,额间渐现镜纹。某夜雷电交加,照影壁轰然倒塌。废墟中升起面水镜,镜中清源现身,点化云逸:你已成就心镜,何须外物。云逸顿悟,镜纹化作金光散去。
他云游四方,以心为镜教化众生。在边关遇孩童斗殴,他取水为镜,照出孩童未来:若续斗,两败俱伤。若和解,共成大业。孩童和解,后成守关双杰。
但危机暗藏。有妖僧炼成惑心术,控人神智。妖僧欲吞云逸心镜之力,派妖女诱惑。妖女化身落难女子,博取云逸同情。云逸心镜通明,识破幻象,反度化妖女。
妖女弃恶从善,说出妖僧阴谋。原来妖僧是当年砸壁将军的怨念所化,要毁尽世间明镜。云逸与妖女联手除妖,妖僧死前狂笑:人心本暗,何须明镜。
妖僧虽灭,其惑心术流传江湖。有邪教用以控制信众,称心镜为邪物。云逸为破邪术,耗尽心镜之力,成普通老人。临终他见妖女守在榻前,眼中泪光映出他一生功过。
妖女葬云逸后,建镜心庵修行。庵中有口井,井水澄澈如镜。求问者照井,可见本心。但井水随人心浊清,恶者照之浑浊,善者照之明澈。世人方悟:心镜不在外,而在内心。
百年后,镜心庵香火鼎盛。有皇子夺位失败,逃至庵中。他照井见自己野心酿成的惨祸,决心赎罪。皇子出家为僧,广施善行。但先帝疑其伪善,派兵围庵。
危急时,井中升起云逸法相。法相言:镜本无过,过在用人。言毕化雨洒落,雨中每个雨滴都映出段往事。将士见雨滴中自家老小,纷纷弃戈。先帝见雨滴中兄弟情深,黯然退兵。
此后镜心井成圣井,但只映当下,不映未来。有智者言:此乃真镜,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知,唯有当下可修。世人渐悟,求镜不如修心。
而那心镜草的传说,渐渐变成童谣。孩童嬉戏时唱道:心镜草,照心苗,善念长,恶念消。只是再无人见过真实的心镜草,仿佛它本就存在于每个向善之心。
多年后,有学者考证古籍,说心镜草其实是种修心法门,非真实草木。但村中老人坚持说,祖辈真见过那片神奇的草地。只是后来人心不古,草地隐入虚空。
唯在月圆之夜,有缘人若在双子庙旧址静坐,或能听见草叶轻响。那响声如镜面微澜,照见心底最纯净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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