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成把最后一箱矿泉水塞进后备箱时,王子良正哼着小调检查他的单反相机。七月的阳光毒辣,照在王子良那张总是挂着自信笑容的脸上。
\"你确定要走那条老路?听说那边信号不好。\"陈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眯眼看向远处连绵的青山。
王子良头也不抬地摆弄着相机:\"放心吧,那条路我熟。去年踩过点,风景绝佳,而且没人。\"他拍了拍陈成的肩膀,\"咱们搞摄影的,不就图个清净吗?\"
陈成没再多说什么。他和王子良从大学摄影社团认识至今已有五年,这个富二代朋友虽然偶尔任性,但对摄影地点的眼光确实独到。上周王子良神秘兮兮地说发现了一个绝佳露营地,非要拉他一起去拍星空。
车子驶离城市,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沥青路面渐渐变成了颠簸的土路,两旁的树木越发茂密,阳光被过滤成斑驳的光斑洒在挡风玻璃上。
\"再往前开二十分钟就到了。\"王子良指着前方一个岔路口,\"从那条小路拐进去。\"
陈成减慢车速,拐入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路。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忽然,一片荒废的坟地出现在视野中——几十座墓碑东倒西歪地散布在山坡上,有些已经断裂,露出黑黢黢的墓穴。
\"停车!\"王子良突然喊道。
陈成猛地踩下刹车:\"怎么了?\"
\"这地方太有感觉了!\"王子良兴奋地抓起相机,\"荒坟野冢,多有氛围!我得拍几张。\"
陈成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那些墓碑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几个\"民国显考\"之类的字样。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座较为完好的坟墓,碑上刻着\"爱女林素娥之墓\",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嵌在玻璃后面,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子的面容。
\"别拍了吧,对死者不敬。\"陈成小声劝阻。
王子良却已经跳下车,大步走向坟地中央:\"怕什么?都死了一百年了。\"他举起相机,对着那座女坟连按几下快门,\"你看这构图,这光影,绝了!\"
陈成无奈,只好跟上去。走近了才发现,那座女坟前还摆着几个已经腐烂的供品和香烛,似乎不久前还有人祭拜过。更奇怪的是,坟头上插着一根崭新的红绳,在风中轻轻飘动。
\"来,给我在这坟前拍一张。\"王子良把相机塞给陈成,自己大咧咧地站到墓碑旁,一只手甚至搭在了碑顶上。
透过取景框,陈成看到王子良身后墓碑上的女子照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个穿着民国服饰的年轻女子,鹅蛋脸,柳叶眉,本该是一张温婉的面容,却因过度曝光而显得惨白诡异。更让陈成毛骨悚然的是,当他按下快门的瞬间,照片中女子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
\"拍好了吗?\"王子良的声音把陈成拉回现实。
\"好...好了。\"陈成低头查看照片,却发现屏幕上只有王子良和墓碑,那张女子照片竟然没有出现在画面中。
王子良凑过来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光线问题吧。走,去前面看看。\"他说着,竟一脚踩上了坟头,鞋底碾过那根红绳。
\"你干什么!\"陈成惊呼。
王子良却哈哈大笑:\"紧张什么?一堆土而已。\"他跳下坟头,又对着其他几座坟墓拍了起来。
陈成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林间的风突然变大了,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走吧,天快黑了。\"陈成催促道。
王子良这才意犹未尽地收起相机。两人回到车上时,陈成发现手机信号格已经变成了一个刺眼的\"x\"。
\"奇怪,刚才还有两格信号的。\"
王子良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山里都这样。别管了,先到露营地再说。\"
车子继续前行,但开了不到五分钟,王子良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险些冲出路基。
\"你干什么?\"陈成抓紧扶手。
王子良脸色发白:\"刚才...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路中间...\"
陈成望向空荡荡的山路,后背一阵发凉:\"哪有人?你是不是眼花了?\"
王子良摇摇头,没再说话,但陈成注意到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都泛白了。
又行驶了约莫十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王子良所说的露营地——一片林间空地,不远处有条小溪。天色已暗,两人迅速搭好帐篷,生起篝火。
\"我去溪边打点水。\"王子良拿起水壶,朝小溪走去。
陈成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柴,忽然听到王子良的相机发出\"滴滴\"的提示音。他好奇地拿起来查看,发现是刚才在坟地拍的照片自动播放。屏幕上一张张荒坟的照片闪过,直到最后一张——那是王子良站在女坟前的照片,本该只有他和墓碑的画面里,赫然多出了一个穿红衣的女人站在他身后,惨白的手正搭在他肩上!
陈成的手一抖,相机差点掉进火堆。他急忙删除照片,却发现无论如何操作,那张诡异的照片都无法删除。
\"看什么呢?\"王子良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陈成吓得差点跳起来,慌忙把相机塞回包里:\"没...没什么。\"
王子良的表情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郁。他沉默地坐下,开始烧水泡面。陈成注意到他的后颈上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勒过一样。
\"你脖子怎么了?\"陈成问道。
王子良摸了摸后颈,一脸茫然:\"什么怎么了?\"
陈成凑近看,那道红痕却消失了。他咽了口唾沫,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
夜幕完全降临,山林被黑暗吞噬,只有篝火照亮一小片区域。两人草草吃完晚餐,王子良突然说要去帐篷里整理照片,留下陈成一人守着火堆。
四周安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陈成不断往火堆里添柴,生怕火光熄灭。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帐篷里传来王子良的说话声,似乎在和谁交谈,但听不清内容。
\"子良?你在跟谁说话?\"陈成走近帐篷问道。
帐篷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帘子掀开,王子良探出头来,脸色苍白得吓人:\"没...没人啊。你听错了吧?\"
陈成正想追问,忽然一阵阴风吹过,篝火剧烈摇晃起来,几乎要熄灭。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凄厉哀怨,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
\"你听到了吗?\"陈成声音发抖。
王子良的表情变得古怪:\"听到什么?\"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风声吧。\"
那哭声越来越近,陈成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抓起手电筒照向声音来源,光束扫过树林,隐约看到一个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那里有人!\"陈成惊呼。
王子良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管了,我们去睡觉吧。\"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完全不像平时的语调。
陈成挣脱开来:\"你不对劲。我们今晚别睡了,现在就下山!\"
王子良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扭曲变形:\"走不掉的...她选中了我...\"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成身后,瞳孔扩大得几乎占满整个眼眶,\"她来了...\"
陈成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红色嫁衣的女人站在篝火旁,长发披散,脸色惨白,正是墓碑上那个女子!她的脚离地三寸,悬空飘浮着,鲜红的嫁衣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
\"啊!\"陈成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爬。
女鬼没有追他,而是飘向王子良,伸出苍白的手抚摸他的脸。王子良像被催眠一般,痴痴地望着女鬼,嘴角流出涎水。
\"良郎...你终于回来了...\"女鬼的声音如同指甲刮擦玻璃,刺得陈成耳膜生疼,\"我等了你...一百年...\"
王子良梦呓般回应:\"素娥...我来了...\"
陈成惊恐地看着王子良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和女鬼一样惨白。他的眼神逐渐呆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对子良做了什么?\"陈成鼓起勇气喊道。
女鬼缓缓转头,黑洞般的眼睛看向陈成:\"他踩了我的坟...扯了我的红绳...这是报应...\"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你也逃不掉...\"
陈成再也承受不住,转身就跑。黑暗中,树枝像无数双手抓挠着他的脸和手臂。他跌跌撞撞地跑回车上,发动引擎,却发现车子无论如何都打不着火。
\"救命!有人吗!\"陈成拼命按喇叭,嘶声大喊。
回应他的只有山林中回荡的诡异笑声,像是无数女人在同时发笑。陈成蜷缩在驾驶座上,眼睁睁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中午,一群登山者发现了昏迷在车里的陈成和帐篷中疯疯癫癫的王子良。王子良又哭又笑,不停地说着\"素娥饶命\",而陈成则目光呆滞,只会重复\"红绳...红绳...\"
警方调查后发现,那座女坟属于民国时期一个叫林素娥的富家小姐,她在婚礼当天暴毙,被葬在了家族坟地。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坟前那根红绳是当地习俗中\"阴婚\"的信物,一旦被破坏,死者就会缠上破坏者,直到将其带走...
三个月后,精神病院的医生在陈成的病房里发现了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绳,而陈成当晚就彻底疯了,整夜尖叫着说有穿嫁衣的女人站在他床边。至于王子良,他早已在一个月圆之夜用病床床单拧成绳子,吊死在了卫生间里,死时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一套红色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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