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蛋骑着他那辆二手摩托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时，月亮已经爬到了头顶。九月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得他酒醒了大半。他抬手看了看表——凌晨一点二十，比他预计的回家时间晚了两个多小时。
\"操，又喝过头了。\"他嘟囔着，舌头还有些发木。今晚镇上赶集，他和几个发小在刘三的烧烤摊上从下午五点一直喝到半夜。老婆李秀兰打了三个电话催他回家，最后一个电话里已经带着哭腔。
\"二蛋，别走老路，听说最近不太平...\"刘三送他上车时欲言又止。
\"怕个球！老子阳气重得很！\"张二蛋当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发动了摩托车。现在想起来，刘三那表情确实有点古怪。
摩托车的大灯在漆黑的乡间小路上划出一道昏黄的光柱。这条路他走了十几年，闭着眼都能摸回家。左边是玉米地，右边是荒废的果园，再往前两里地就是小河沟，过了桥就快到村口了。
夜风突然变得阴冷起来，张二蛋打了个哆嗦。他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可回头一看，只有被车灯照亮的一小段路面和两旁摇曳的玉米秆。
\"见鬼了...\"他骂了一句，拧大了油门。
就在这时，摩托车突然\"突突\"两声，熄火了。
\"妈的！\"张二蛋狠狠踹了一脚启动杆，摩托车发出几声无力的咳嗽，又归于沉寂。他掏出手机想打电话求助，却发现信号格空空如也。
夜更静了。连虫鸣声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玉米叶的沙沙声。张二蛋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有人吗？\"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
没有回应。
张二蛋开始推着摩托车往前走。按照记忆，前面不远应该有个岔路口，往右拐就能到李庄，那里肯定能找到人帮忙。可走了十几分钟，岔路口始终没出现。
\"怪了...\"他停下脚步，额头渗出冷汗。这条路他太熟悉了，按理说早该到岔路口了。除非...他走错了方向？
张二蛋回头望去，来时的路淹没在黑暗中。他掏出打火机，\"咔嚓\"一声，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他周围一小圈。就在这时，他瞥见路边站着一个人影。
\"谁？\"他吓得手一抖，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火苗熄灭了，但借着最后一瞬的光亮，他看清那是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长发披散，站在离他不到五米的玉米地边上，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张二蛋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打火机，再抬头时，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幻觉...一定是喝多了...\"他自言自语着，声音却在发抖。手心里全是汗，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了。
他继续推车前行，这次走得飞快。背后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脚步声。张二蛋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往前推车，摩托车链条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突然，摩托车变轻了。张二蛋回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一个苍白的面孔正贴在他背后，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啊！\"他尖叫一声，松开摩托车就跑。身后传来\"咣当\"一声，摩托车倒在了地上。
张二蛋拼命奔跑，肺部火辣辣地疼。他不敢回头，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紧追不舍。路似乎没有尽头，两边的玉米地变成了高墙，将他困在这条诡异的路上。
不知跑了多久，张二蛋终于看到了那座小桥。过了桥就安全了！他加快脚步，却在距离桥头十几米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却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抓住了他的脚踝。借着月光，他看见一只苍白的手从地下伸出来，死死拽着他！
\"救命啊！放开我！\"张二蛋疯狂踢打着，终于挣脱了那只手。他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摩托车旁边。
\"鬼打墙...\"这个念头闪过脑海，张二蛋几乎绝望了。摩托车还倒在那里，油箱里的汽油漏了一地。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是女人的哭声，幽幽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张二蛋浑身发抖，背靠着摩托车坐在地上，双手抱头。
\"别找我...别找我...我没害过你...\"他喃喃自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哭声越来越近，张二蛋感觉有冰冷的气息喷在他后颈上。他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啊……！\"他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往路边逃去，却一脚踩空，跌下了路边的陡坡。
翻滚中，他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摔进了干涸的河沟里，仰面朝天，看见坡顶上站着一个白色身影，正俯视着他。
张二蛋想喊救命，却只发出微弱的呻吟。右腿可能骨折了，疼得他眼前发黑。他摸出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但还能亮——凌晨两点四十，还是没有信号。
\"我要死在这里了...\"这个念头让他哭了出来。夜风吹过沟底，带着腐朽的气息。他听见坡顶上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在绝望之际，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张二蛋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救命！救救我！\"
引擎声停了，接着是车门开关的声音和手电筒的光亮。
\"下面有人吗？\"一个粗犷的男声喊道。
\"有！救救我！我的腿断了！\"张二蛋声嘶力竭地回应。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工装裤的中年男子顺着坡滑了下来，手电筒的光照在张二蛋惨白的脸上。
\"老天！你这是咋搞的？\"男人蹲下来检查他的腿。
\"摔...摔下来的...\"张二蛋虚弱地说，\"上面...上面有东西...\"
男人抬头看了看坡顶，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你...你走的老路？\"
张二蛋点点头，疼得直抽气。
\"操！\"男人骂了一句，掏出手机，\"我这就叫救护车。你坚持住。\"
\"你是谁？\"张二蛋问，害怕这个男人也会突然消失。
\"王铁柱，跑长途货运的。\"男人说着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今晚真是见鬼了，导航给我导到这条破路上...\"
救护车来得很快。在被抬上担架时，张二蛋最后看了一眼坡顶——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摩托车孤零零地倒在路边，油箱还在漏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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