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的手指从终端上移开，屏幕暗了下去。他没再看那条标记为“高危”的信号记录，只是把加密容器塞进机甲内袋，拉紧了防护带。
外面天刚亮，城市还没完全醒来，但监控系统已经开始轮换。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机甲启动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液压系统缓缓加压，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左臂的动力模块警报一直闪着红光，他看了眼状态栏，裂纹比昨天多了两道。现在只能尽量减少发力，靠身体重心和步幅调整来维持平衡。
他没等其他人出发，直接按下了推进钮。
中央排水道入口被一层电流栅封锁，蓝色电弧在金属网上跳动。上方还有三台自动炮台，摄像头缓慢转动，扫描着每一寸空间。按照计划，东区和南侧已经放出假信号，敌人的主力应该已经被引走。但他不敢赌。
他先让机甲趴下，贴着地面爬行。震动感应器传来的数据显示，巡逻机械犬刚刚经过这里，下一趟要七分钟后才到。他只有这七分钟。
关闭照明，切断通讯外联，连散热风扇都调到了最低档。机甲进入低电磁模式，像一块废铁一样静静滑过积水。
靠近电源线时，他抽出机械臂上的切割刀，轻轻搭在绝缘层上。一刀下去，火花溅起，但他早有准备，立刻反手将一根导线甩向旁边的金属支架。
短路发生了。
爆炸声不大，但足够引起连锁反应。电流栅瞬间过载，炸出一团黑烟，两台炮台失去供电，第三台试图转向，却被蔓延的火苗烧断了线路。
陈渊抓住机会，猛地冲出。
机甲跃过倒塌的电网，落地时左腿缓冲器发出一声闷响。他没停，继续往前冲。身后传来警报声，但已经来不及了。第一道防线，破了。
净化厂区域比想象中安静。
这里的建筑大多是废弃的过滤池和反应舱，外墙布满锈迹，有些地方甚至塌了一半。风穿过破损的管道，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能看到管理核心的外壁，一道巨大的合金门嵌在山体内部，上面写着“中央控制区·权限等级Ω”。
他还差最后三百米。
可就在这时，地面开始震动。
三名重装义体战士从侧翼包抄过来，全身覆盖黑色装甲，手里端着反机甲脉冲枪。这种武器能直接干扰动力系统，打中一次，机甲就得瘫痪几秒。三人呈三角站位，交叉火力网瞬间成型。
陈渊立刻翻滚躲进一个废弃水箱后面。第一波脉冲扫过头顶，空气都有点发麻。
他快速检查战术界面，AI因为神秘势力的干扰信号频繁闪屏，地图时有时无。手动操控成了唯一选择。
他想起张宇昨晚说的那个授权机制——动态节点。
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了几下，连通预设程序。厂区东南角的支柱里埋着炸药，是前几天侦察组悄悄装的，原本是用来阻断追兵的备用方案。
现在正好用上。
指令发送成功。
轰的一声，一根支撑柱炸断，上方的反应舱塌了下来，正好砸在两名战士中间。一人被压住，另一人踉跄后退，阵型瞬间被打乱。
陈渊抓住空隙，从掩体后冲出。
他没开火，而是切换肩部电磁钩索，瞄准最后一个站立的敌人手腕一射。
钢索缠住对方枪管，猛地一拽，那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陈渊顺势一脚踢在他头盔侧面，对方当场晕过去。
剩下那个还在挣扎，陈渊快步逼近，用机械臂卡住他脖子，用力一拧，装甲接缝处崩开，整台机甲断电。
战斗结束得很快。
他喘了口气，靠在墙上缓了几秒。机甲左臂的警报更亮了，裂纹开始渗出淡蓝的电火花。能源还剩百分之二十一。
他继续往前走。
越接近那扇门，周围的防御就越密集。地上有压力感应板，天花板挂着悬浮探头，墙角还藏着微型导弹发射井。这些都不是常规守卫配置，更像是最后一道保险。
他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踩在探头盲区。有时候需要贴着墙根挪动，有时候得钻进通风管道绕行。有一次差点触发红外线，他及时蹲下，让机甲背部的隔热层挡住扫描。
中途他停了一次，发现右脚踝的传动轴松了。他从工具包里掏出扳手，拧紧螺丝，又用胶带缠了两圈。虽然丑，但还能撑一会儿。
终于，他站在了那扇门前。
合金材质，至少三十厘米厚，边缘有能量封条正在流动。门中央是一个虹膜识别槽，旁边写着：非授权接触将引发自毁程序。
他没急着碰它。
回头看了眼来路，整个通道已经被警报灯染成红色。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增援赶来了。
他低头检查机甲状态。
左臂动力单元濒临崩溃，能源降到百分之十八，散热系统效率下降百分之四十。驾驶舱玻璃有一道裂痕，是从前几次战斗留下的，现在风吹进来有点刺眼。
但他还能动。
他伸手摸向胸口，取出一个小型数据插头，这是从上一台被击毁的守卫机甲里拆下来的认证模块。不一定能用，但值得一试。
插进接口的瞬间，门上的指示灯变了颜色。
嘀的一声。
系统提示：权限验证中……
等待的三秒钟像三年那么长。
然后，绿灯亮了。
咔哒。
门锁松动，厚重的闸门缓缓向上抬起，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里面的空气很冷，带着金属味。
他迈步进去一半，突然机甲左臂爆出一阵电光，整条手臂僵住，动不了了。
他咬牙，用右手强行把机械臂掰到背后，不让它影响行动。
能源还剩百分之十六。
他继续往里走，通道不长，尽头是一面弧形墙，墙上有个控制面板，闪烁着待机光。
他走过去，把手放在启动按钮上。
面板亮起，弹出一行字：
【请输入最终指令】
他没动。
身后，那扇门开始自动关闭。
就在即将合拢的瞬间，他听见外面传来一声熟悉的通讯频段震动。
是张宇的加密频道。
“陈渊，听到吗？我们的人已经到位，后勤组换了新模块，可以远程支援。”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屏幕。
面板再次提示：
【检测到外部信号接入，是否允许连接？】
他抬起右手，正要点击确认。
忽然，控制室深处传来一阵低频震动。
像是某种大型设备启动的声音。
整个墙面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一道隐藏的升降梯从地下升起，门开了条缝，里面透出一点光。
他转头看去。
那光里，似乎有个人影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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