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话音落下，包厢内那诡异的气氛稍稍松动，李怀德阵营的几人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而杨厂长自己这边的人则面色尴尬，不敢作声，工业部来的技术员们尴尬的看戏。
还好他们只是临时过来学习的，不是红星轧钢厂的人，不然就今天这事儿，不得被穿小鞋？
然而，杨为民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岂会如此轻易就范？
就在李怀德以为大局已定，杨厂长看向一脸得意的傻柱，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何雨柱同志提拔职称、增长工资，这是基于对你过去工作的认可，但更是对你未来工作的期望，尤其是明天。”
他走到那桌味道平平的菜肴前，用手点了点：“你说你今天是因为紧张发挥失常，只拿出了八级的水平。
好，我暂且信你。
那么明天。
明天招待苏联专家的宴席，就是你证明自己真正价值，证明你完全配得上这六级炊事员待遇的最好机会。
我的要求不高。
只要明天你做的菜，能让苏联专家们吃得满意，点头称赞，展现出你所谓的‘真实水平’。
那么这六级工的工资待遇，我杨为民亲自给你办，绝无二话。
但是，如果明天你的菜，还是今天这样的‘八级水平’，或者哪怕只是让专家们不满意。
那就说明你今天的解释纯属狡辩，你的手艺根本不足以胜任更高的职称。
到时候，不仅六级工待遇免谈，今天这桌招待不周的失误，我们也要一并清算，何雨柱同志，这个前提条件，你敢答应吗？”
这一手以退为进，既全了眼前被迫同意的局面，又把最终的决定权押后到了明天。
将压力全部转嫁到了傻柱身上，给自己留下了充分的回旋余地，同时又恶心李怀德一把。
傻柱一听，浑不在意地哈哈一笑，胸脯拍得山响：“杨厂长，你就瞧好吧，把心放肚子里，我何雨柱别的不敢说，就这灶台上的手艺，还没服过谁。
不就是让几个老毛子吃得满意吗？
小菜一碟！
保证让他们吃得舌头都吞下去，明天过后，咱红星轧钢厂食堂的名声，能随着他们传到莫斯科去。”
他对自己那身厨艺有着绝对的自信，根本没把杨厂长的威胁当回事，只觉得这是板上钉钉之后多走一道程序罢了。
一旁的李怀德心里却是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嘴上打着哈哈：“哎呀，老杨你看你，对咱们柱子的手艺还这么没信心？
行行行，就当是给柱子一个表现的机会，也让苏联同志见识见识咱们中华美食的博大精深。”
但他心里却明镜似的：杨为民这招狡黠得很。
没有当场敲死，而是留到了明天。
这就像是打仗，一鼓作气拿下的阵地才是最稳的。
现在这口气泄了，拖到明天，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变数？
杨为民就算为了大局不暗中使绊子，傻柱真能做出让专家满意的菜吗？
要知道外国饮食与国内不是一样，就那牛排有人喜欢一分熟、有人三分熟，如此茹毛饮血，他们能吃细糠吗？
兵者，最忌盲目自信。
李怀德深知这个道理，但眼下局面如此，他也不好再强行逼迫，否则就显得太刻意了。
他只能暗中决定，明天一定要盯紧点。
“好，有何雨柱同志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杨厂长见傻柱跳进坑里，脸色稍霁，重新坐回位置上，只是那眼神深处，依旧冰冷。
一场晚宴，暂时以这样形式结束。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真正的较量，在明天。
众人草草结束吃饭。
虽然不是大厨手艺，但也是有肉呀，这个时候大灾年，很多人都很久没沾过荤腥，吃起肉来也是嘎嘎香。
傻柱只感觉浑身得劲，落了杨厂长脸皮让他大快人心，真想立刻去跟雨水分享。
回到后厨，此刻已经工人下班，大部分来食堂打菜的工人都是准备把自己的一份带回家的。
当然，只能是一工人一份，防止有人倒卖，挖国家墙角。
“柱子，你等一下。”
傻柱回头一看，是李怀德跟了过来。
他赶紧收敛了点得意劲：“李副厂长，你还有指示？”
李怀德把他拉到一边人稍少的地方，脸上没了之前在包厢里的戏谑，多了几分严肃。
“柱子，有件事我得再跟你强调一下，明天招待的不是普通领导，是苏联专家。”
他顿了顿，看着傻柱的眼睛：“这些老毛子的口味，可能跟咱们平时伺候的领导们不太一样。
你千万别因为今天噎了老杨一回，就掉以轻心，觉得明天随便露两手就能糊弄过去。”
傻柱一愣，脸上的得意淡了些：“口味不一样？能有多不一样？还能不吃盐不吃辣？”
李怀德摇摇头：“具体我也说不好，但你想啊，他们大老远从莫斯科来，饮食习惯肯定跟咱们差异很大，就比如咱们这儿的老莫餐厅，你吃过吧？”
傻柱点点头：“去过一两次。”
那地方贵得要死，他也只是偶尔凑钱去开过洋荤，见个世面。。
“老莫里面的红菜汤、罐焖牛肉、首都沙拉什么的，那就是他们那边比较地道的口味。”
李怀德提醒道，“油腻、奶味重、喜欢酸奶油、牛排啥的，你得琢磨琢磨这个。”
经李怀德这么一提醒，傻柱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股轻松劲瞬间没了大半。
是啊，每个人还有忌口呢，更何况是不同国家的人？
他自己做菜是好吃，但那是符合华夏人口味的好吃，而且就华夏不同地区的口味都相差巨大。
喜欢甜的，是一点辣都不行。
那些苏联专家呢？
他们身在异国，最想念的是什么？
很可能就是一口地道的家乡味啊。
可俄餐……他除了在老莫吃过，知道个大概样子和味道，具体怎么做，用料火候窍门，他完全是个门外汉啊。
“这…这倒是有点棘手了。”
傻柱挠了挠头，眉头皱了起来。
他对自己厨艺自信，但还没自信到能无师自通外国菜的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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