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传送那熟悉的撕扯与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赵小白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然而,这股“坚实”感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奇寒,瞬间穿透了他元婴期的护体灵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在刹那间适应了光线的变化,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所摄。
荒寂,冰冷,死寂。
这便是北冥冰原给他的第一印象。
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银白。冰雪覆盖了目力所及的一切,大地是冰,山峦是冰,连空气似乎都凝固着细碎的冰晶。天空并非熟悉的蔚蓝或黑夜,而是一种压抑的、永恒的灰白色,仿佛一块巨大的、毫无生气的铅板,沉沉地压在头顶,令人喘不过气。极远之处,灰白色的天际线下,可见接天连地的巨大暴风雪在缓缓移动,如同在冰原上踱步的白色巨兽,发出低沉而遥远的咆哮,宣示着这片土地的主权。
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让赵小白心头一凛的,是此地无处不在的刺骨寒意和紊乱不堪的天地灵气。
那寒意并非寻常冬季的寒冷,而是一种带着灵性、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玄冥寒气”。它无孔不入,附着在护体灵光之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不断地侵蚀、消磨着灵力。赵小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灵力的消耗速度,至少是外界的数倍以上!若是一名结丹修士来此,恐怕支撑不了几个时辰,便会被冻成冰雕,神魂俱灭。
而此地的灵气更是狂暴躁动,如同脱缰的野马。冰属性灵气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浓郁得几乎化不开,但其间混杂着狂暴的风属性灵气,甚至还有一丝丝隐匿而危险的空间波动。想要在此地打坐恢复,难度极大,一个不慎,引动紊乱灵气入体,后果不堪设想。
“好一个北冥绝地!”赵小白心中暗叹,不敢有丝毫怠慢。体内元婴微微一震,更加精纯磅礴的灵力自丹田涌出,在周身流转,将那股奇寒之意稍稍逼退,护体灵光也凝实了几分。同时,他毫不犹豫地运转起得自药老传承中的高阶敛息术,将自身所有的生命波动、灵力气息收敛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块没有生命的坚冰,与周围环境勉强融为一体。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老的传送阵台上。阵台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石头砌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复杂无比的符文。但此刻,这些符文大多已经黯淡无光,不少地方甚至出现了裂痕,被厚厚的冰层覆盖。显然,这座连接中域与北冥冰原的超远距离传送阵,也已在岁月的侵蚀和极端环境下变得破败不堪,能否再次启动都是未知之数。
阵台位于一座矮小的冰丘之上,视野相对开阔。除了身后那孤零零的传送阵,四面皆是茫茫雪原,看不到任何植被或动物的踪迹,唯有呼啸而过的寒风,卷起地面的冰屑,如同锋利的刀片,刮过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赵小白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带着一股凛冽的清新,却也让他经脉微微收缩。他小心翼翼地释放出神识,向四周探去。然而,神识在此地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和干扰。在外界足以覆盖方圆百里的神识,在这里只能勉强延伸出十数里,而且反馈回来的景象也模糊不清,被无处不在的寒气和无序的灵气流所扭曲。
“此地不宜久留。”赵小白瞬间做出判断。传送引发的空间波动虽然微弱,但在这死寂的冰原上,或许会引来不可预知的危险。必须尽快离开阵台所在,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仔细规划前行路线。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药老模糊的记忆和他在中域花费巨大代价换来的那份残破地图所示,他要寻找的“冰雪女神殿”,位于北冥冰原的极深之处,大致是在正北方向。
确定了方向,赵小白身形一动,并未选择御空飞行。在此地飞行,目标太明显,而且需要时刻维持强大的护体灵光对抗高空更加强烈的玄冥寒气和冰煞罡风,消耗实在太大。他选择了贴地疾行。
只见他脚尖在冰雪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如一道青烟般掠出,每一次点地都滑行出数十丈远,速度极快,却又悄无声息,在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几乎微不可查的浅痕。他所过之处,寒气自然分开,仿佛有无形的力场将他包裹。
一边前行,他一边全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冰原并非完全平坦,时有起伏的冰丘、深不见底的冰裂缝隙,以及那些被狂风雕琢成各种诡异形状的冰柱、冰塔。一些地方散发着隐晦的能量波动,可能是某种冰属性灵材,也可能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小白忽然心有所感,猛地停下脚步,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一片看似平整的雪地。在他的神识感知中,那里看似平静,实则下方隐藏着一股阴寒狡诈的气息。
他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灵力射出,击打在雪地上。
“噗!”
雪地猛地炸开,一道白影如闪电般激射而出,直扑赵小白面门!那竟是一条通体雪白,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怪蛇,蛇口张开,露出蓝色的毒牙,一股足以冻裂金石的寒毒扑面而来!
“哼,孽畜!”赵小白早有防备,不闪不避,只是张口轻轻一吹。
一缕看似微弱,实则蕴含着精纯丹火之力的气息拂过。那白色怪蛇在空中猛地一僵,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焦黑,随即“啪嗒”一声掉落在雪地中,扭曲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竟是被那一口丹火之气瞬间焚毁了生机。
“冰线蛇,二阶妖兽,擅长隐匿偷袭,寒毒对结丹修士有威胁。”赵小白脑中闪过关于此兽的信息。这才仅仅是冰原边缘,便已遇到如此诡诈的生物,前方的凶险可想而知。
他更加警惕,将神识收缩在周身数里范围内,力求洞察任何细微的异常。同时,他从储物戒中取出那件在离开中域前,特意请高手匠人炼制,并融入了数种珍贵火属性灵材的御寒法袍披上。法袍上身,一股温润的暖意弥漫开来,虽然无法完全隔绝玄冥寒气,却也能减少不少灵力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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