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浑厚的声音在风雪中回荡,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与对未知强者的敬畏。冰谷寂静,唯有寒风卷过冰棱的呜咽声。
片刻之后,在熊烈等人紧张而期待的注视下,前方一座冰丘的阴影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青衫身影缓缓浮现,如同从虚无中走出。
来人自然是赵小白。他依旧保持着敛息状态,但不再完全隐匿身形。他面容平静,目光温润,周身并无强大的灵压外放,但那份与冰原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以及方才那神鬼莫测的出手,都让熊烈等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前辈!”熊烈见状,连忙再次躬身行礼,他身后的几名队员,哪怕身上带伤,也挣扎着跟着行礼,眼中充满了感激与好奇。
赵小白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身上的伤势,尤其是那名手臂几乎被咬断和后背重伤的队员,语气平和地开口道:“不必多礼。恰逢其会,举手之劳而已。诸位伤势不轻,还需尽快处理。”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所说的语言并非中域官话,而是一种古老晦涩的语种。这是药老在感应到图腾柱力量后,临时传授给他的一种上古语,据说在一些封闭的遗族中仍有流传。果然,熊烈等人听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明显听懂了,戒备之心又减轻了一分。
“前辈懂得古语?”熊烈惊喜道,随即又看到同伴惨状,连忙道:“前辈所言极是,只是此地不宜久留,血腥气恐引来其他恶兽。若前辈不弃,请随我等回部落暂歇,让我等略尽地主之谊,也好报答救命之恩!”
赵小白心中一动,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面上不动声色,略作沉吟,便点头道:“如此,便叨扰了。”
见赵小白答应,熊烈大喜,立刻指挥还能行动的队员简单收拾战场,将那些雪狼的尸体,尤其是那头银芒头狼的尸身带上——这些都是宝贵的食物和材料。他自己则亲自在前引路,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毕竟,一位实力深不可测、来历不明的外人,对于任何一个封闭的部落而言,都意味着巨大的不确定性。
回程的路上,赵小白默默跟在队伍一侧,暗中观察着熊烈处理伤势的方式。他们取出一些捣碎的、带着刺鼻气味的冰蓝色苔藓,混合着某种兽脂,涂抹在伤口上,能勉强止血,并似乎有一定的抵御寒气侵蚀的效果,但显然效果有限,那名重伤员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
赵小白看在眼里,并未立即有所表示。
有了熊烈等人的带领,返回部落的路途顺畅了许多。当那由冰屋和图腾柱组成的聚居地再次出现在眼前时,部落外围巡逻的战士立刻发现了他们,尤其是看到队伍人人带血,还抬着伤员,顿时引起了骚动。
很快,部落中的人群围拢过来,看到狼尸时发出惊呼,看到伤员时则面露忧色。几名健壮的妇女上前,熟练地接过伤员,准备用部落的传统方法进行治疗。
“熊烈,发生了何事?”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响起。人群分开,只见两位老者走了过来。其中一位,身材同样高大魁梧,虽须发皆白,但腰背挺直,眼神锐利如鹰,身披一件厚重的白色熊皮大氅,气息沉凝,赫然也是一位结丹巅峰的体修!他便是雪熊部落的族长——熊山。
而另一位老者,则更引人注目。他身材相对瘦小,穿着缝制了许多细小骨片和羽毛的灰色皮袍,手中握着一根约一人高的古朴骨杖,骨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不断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宝石。他的脸庞布满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睿智,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间迷雾。他便是部落的祭祀——巫老。
熊烈连忙上前,恭敬地向族长和巫老行礼,然后快速将遭遇大型雪狼群围攻,以及被神秘前辈出手相救的经过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那诡异而强大的火焰击杀头狼的情景。
族长熊山闻言,浓密的眉头皱起,目光如电般射向赵小白,带着审视与探究。而巫老那双睿智的眼睛,则静静地落在赵小白身上,没有任何凌厉的气势,却让赵小白感觉仿佛被一层柔和的水波笼罩,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赵小白坦然承受着两人的目光,体内元婴微动,一股若有若无的圆润气息自然流转,将巫老那奇异的目光探查悄然化解于无形。他上前一步,依照古老的礼节,微微欠身,用那上古语开口道:“游历丹师,赵小白,见过族长,巫老。”
“丹师?”族长熊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显然对这个称谓有些陌生。北冥冰原资源匮乏,炼丹之道在此几乎失传。
而巫老的目光则微微一闪,似乎对“丹师”二字有所触动。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同样使用的是上古语:“远来的客人,感谢你出手救了我们的孩子。雪熊部落,铭记这份恩情。”
他的目光在赵小白的手指和腰间扫过,最后定格在他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上。“不知客人从何处游历而来?这北冥冰原,可是许久没有外来者踏足了。”
赵小白早已准备好说辞,从容应答:“在下来自冰原之外,一心追寻丹道极致,听闻北冥冰原蕴藏诸多外界绝迹的冰属性灵材,故冒险前来探寻。误入贵部领地,还望海涵。”
他并未具体说明来自哪里,只以“冰原之外”概括,既表达了来历,又保留了神秘感,符合一个隐世高人的形象。
巫老深邃的目光看了他片刻,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并未深究,只是缓缓点头:“追寻大道,不分地域。客人既是丹师,想必精通药理。”
“略通一二。”赵小白谦逊道,随即话锋一转,看向那两名重伤员,“观这两位勇士伤势沉重,寒气已深入肺腑,寻常之法恐难根治。在下游历四方,随身携带了一些疗伤丹药,若族长和巫老不弃,或可一试。”
说着,他手掌一翻,两个小巧的玉瓶出现在手中。玉瓶晶莹剔透,与部落粗糙的骨器石器形成鲜明对比。他拔开其中一个瓶塞,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现场的腥气和苔藓的刺鼻味。只见瓶内是几颗龙眼大小、圆润剔透、散发着莹莹绿光的丹药——正是他炼制的特效疗伤灵丹“生生回春丹”,对于内外伤有奇效,更能驱除寒毒,滋养肉身。
这股浓郁的生机药香,让周围所有部落民都精神一振,连那两名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重伤员,呼吸都似乎顺畅了一些。
族长熊山眼中精光爆射,他虽然不懂炼丹,但这丹药散发出的磅礴生机是做不了假的,远非部落那些粗陋的药膏可比。他看向巫老。
巫老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他走上前,并未接过玉瓶,只是深深吸了一口药香,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精纯药力与生命气息,脸上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隔空拂过玉瓶,指尖的蓝色宝石微微闪烁。
片刻后,他收回手,对族长熊山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此药,蕴含强大的生命之力,可驱寒疗伤,对我们有大用。”
得到巫老的确认,熊山再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赵小白郑重地抱拳行礼,之前的审视和警惕化为了真诚的感激:“赵丹师高义!熊山代表雪熊部落,谢过丹师赠药之恩!”
赵小白将两个玉瓶递过去,温和道:“族长不必客气,救人要紧。”
立刻有族人接过玉瓶,在巫老的指导下,将丹药给两名重伤员服下。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磅礴的药力流遍全身。只见伤员伤口处的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流血止住,血肉甚至开始微微蠕动,有了愈合的迹象,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了一丝红润。
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让所有围观的部落民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看向赵小白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畏与热切。
族长熊山和巫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与郑重。
熊山大手一挥,声如洪钟:“尊贵的客人,请!雪熊部落,将以最高的礼节,欢迎您的到来!”
赵小白心中一定,知道这“部落的客人”的身份,算是初步站稳了。他微微一笑,拱手还礼:“多谢族长盛情。”
在族长熊山和巫老的亲自陪同下,在众多部落成员好奇、敬畏、感激的目光注视下,赵小白缓缓步入了那片由冰屋和图腾柱组成的雪熊部落核心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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