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联盟的触角
巨鹰城邦内部风声鹤唳、镇压日紧的消息，通过如石手下侦察兵们零零星星的观察和拼凑，逐渐传回了汉部落。阳歌和议事会成员们清楚，这意味着最初的宣传攻势起到了效果，但也意味着巨鹰这头困兽被真正激怒，更猛烈的报复随时可能到来。
被动固守绝非良策。阳歌深知，以汉部落目前的力量，单独对抗一个成熟的城邦文明，即便能凭借地利和铁器周旋，也终究是险象环生。必须寻找破局之道。而打破孤立，寻找潜在的盟友，便成了眼下最值得尝试的方向。
“我们的敌人，是巨鹰。”在一次议事会上，阳歌指着东南方向，“但巨鹰的敌人，不可能只有我们一个。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谁在忍受他们的欺凌？还有谁，和他们有血仇旧怨？”
这个问题，抛给了如石和他的侦察队。他们的任务不再仅仅是监视巨鹰前哨站和主营地的防御，而是将侦察范围像触角一样，向着更远的方向，特别是那些巨鹰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延伸，去寻找可能的同类。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阳歌几乎以为希望渺茫时，如石又一次风尘仆仆地带回了关键信息。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汇报，而是将阳歌和几位核心长老引到了营地边缘，避开闲杂人等。
“首领，有发现。”如石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闪烁着发现猎物的光芒，“在巨鹰城邦西南方向，大约两天路程的山丘地带，有一个部落。规模不大，大概比我们融合前稍大，不到四百人。他们以种植和养殖一种长角的大鹿为生，我叫他们‘鹿丘部落’。”
“他们和巨鹰有关系？”阳歌立刻抓住了重点。
“有！而且是大仇！”如石语气肯定，“我亲自带人摸到很近的距离观察了三天。他们的营地外围有简陋的木墙，但很多地方都有修补和火烧的痕迹。部落里的人，脸上很少看到笑容，男人很多都带伤，甚至残疾。他们耕种的土地并不算肥沃，但产出似乎还不错，可我看到有巨鹰标志的运输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他们那里，运走大量的粮食和活鹿，只留下很少一部分给他们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有一次，我亲眼看到鹿丘部落的人试图藏起几袋粮食，结果被巨鹰押运的士兵发现。带队的小头目，直接用青铜戈捅死了一个反抗的老人，还把部落头领的儿子拖出来当众鞭打，骂他们是‘交不足贡赋的贱奴’！鹿丘部落的人拳头攥得死死的，眼睛都红了，但没人敢动手……他们打不过。”
“贡赋……贱奴……”阳歌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冰冷。巨鹰城邦显然是以武力胁迫，将周边的小部落变成了其剥削和奴役的对象。
“我还冒险抓了一个落单的鹿丘猎人，”如石继续道，“用食物和盐，慢慢套出些话。他说，巨鹰抢走了他们最肥沃的河边土地，逼他们每年上交绝大部分收成和牲畜。稍有不从，就会引来烧杀抢掠。他们的老首领就是在一次反抗中被杀死的。他们对巨鹰的仇恨，埋在骨头里！”
消息确凿！一个与巨鹰有血海深仇、同样深受其压迫、并且拥有一定农业和畜牧基础的潜在盟友！
议事会成员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线曙光！
“但是，”坚手提出疑虑，“他们被巨鹰打怕了，敢和我们联手吗？万一走漏风声，巨鹰会第一时间碾碎他们。”
“而且我们如何取信于他们？”岩灵也问道，“突然出现，说一起打巨鹰，他们恐怕只会当我们是疯子或者阴谋。”
阳歌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做出了决定。
“怕，是正常的。信任，也需要建立。但我们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去尝试。”
他看向如石：“准备一份礼物。不要用铁器，那太扎眼。用我们最好的白盐，用新织的厚实麻布，再加上几张上好的鹿皮——就说是狩猎所得。分量要足，要显出我们的诚意和实力。”
“然后，如石，你亲自带队，选最机敏、最沉得住气的人。不要大张旗鼓，要秘密地找到他们的首领。”阳歌的指令清晰而果断，“不要一开始就提结盟对抗巨鹰。只说，我们是上游新成立的‘汉’部落，久闻鹿丘部落善于耕种畜牧，特来交好，互通有无。告诉他们，我们也有盐，有更好的工具，愿意用公平的价格交换他们的粮食和牲畜。”
“先建立起联系，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善意和价值。”阳歌阐述着他的策略，“让他们知道，除了巨鹰那条吸血的水蛭，他们还有另一个选择。仇恨的种子他们心里早有，我们只需要送去一点希望的火星，让他们知道，有人和他们一样，站在巨鹰的对立面，并且……不那么害怕巨鹰。”
这是一个谨慎而长期的计划。直接提出结盟，对于一个被长期压迫、心怀恐惧的部落来说，风险太大，很可能被拒绝甚至出卖。但以贸易和交友为名，先伸出触角，逐步建立信任，让共同的敌人自然而然地将双方拉近，则是更稳妥的方式。
“我明白了。”如石重重点头，“就像狩猎一样，要有耐心，先靠近，再出手。”
“没错。”阳歌点头，“这次接触，安全第一。一旦对方表现出强烈的敌意或不信任，立刻撤离，不要纠缠。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
汉部落寻求突破与盟友的触角，第一次谨慎地向着陌生的地域延伸而去。目标，直指那个同样在巨鹰阴影下喘息的小部落——鹿丘。
成败未知，风险犹存。但这第一步的迈出，本身就意味着汉部落开始从被动防御，转向了更具主动性的战略布局。世界的版图，在阳歌的眼中，不再只有汉与巨鹰，开始出现了第三方的、可能改变力量对比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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