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技术换骏马
北疆会盟的血誓余温尚未完全冷却，天狼部落承诺的“诚意”便已迫不及待地抵达了汉部落的谷地。这一次，来的不是气势汹汹的骑兵，而是由数名天狼部族中略通工匠之事的族人以及一支由精干牧民护送的马队。交易的落实，远比言语的承诺更令人心动。
阳歌履行了他的诺言。在工坊区边缘，特意划出了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由坚手亲自挑选了几名忠诚可靠、手艺精湛且口风严实的资深工匠，负责对接天狼来的“学徒”。
技术交换的核心，被严格限定在“提升生活工具生产效率”的范畴内。汉部落工匠指导天狼人建造的，并非能熔炼钢铁的高炉或灌钢设施，而是一种结构经过优化、使用了汉部落提供的标准耐火砖（以此控制核心材料）、辅以改进式双囊皮橐鼓风的——高效化铁炉。
“看清楚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匠指着正在垒砌的炉膛，对几名眼神好奇又带着几分倨傲的天狼汉子说道，“炉壁的厚度、风口的角度、烟道的高度，都很有讲究。照你们以前那个四处漏风的小土窑，烧再多的炭，也难把铁烧透、烧匀！”
他一边说，一边指挥天狼人动手参与砌筑，让他们在实践中体会每一步的用意。化铁炉的目标明确：能够更快速、更节能地将交换来的或他们自行收集的零散铁料、破损铁器熔化，得到纯净的铁水，以备铸造。
另一项重点，则是范铸模具技术。
“老是靠锤子敲打，能打出几件像样的东西？”另一位负责模具的工匠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用于铸造剥皮刀和切肉刀的陶范（泥范），向天狼人展示，“用这个！先把你们想要的东西的形状，用石头或陶土刻出来，做成‘模’，再用细泥扣在上面，做出‘范’。把烧化的铁水浇进去，等它冷了，敲掉外面的泥，里面的东西就是你们想要的形状了！虽然粗糙些，还要再打磨开刃，但比你们一锤一锤打要快十倍、百倍！而且形状统一！”
他演示了如何制作简单的两合范，如何开设浇注口和排气孔。天狼来的“学徒”们看着那炽热的铁水注入陶范，冷却后敲出的虽略显粗糙但已然成型的刀坯，眼睛都直了！他们瞬间明白了这东西对于大规模生产工具的划时代意义，那点倨傲瞬间化为了火热的学习欲望。
汉部落工匠教授得“尽心尽力”，却又恰到好处地停留在关键节点之前——耐火砖的精确配方、鼓风机构更高效的设计（如水力应用）、以及核心的钢铁冶炼与热处理技术，只字未提。传授的，是能极大提升对方基础铁器生产效率、却无法直接用于军事竞争的技术层级。
而天狼部落交付的“学费”，则让整个汉部落，尤其是岩灵和负责畜牧的族人，欣喜若狂。
由十名最精悍的天狼牧民护送的马队，带来了此次交易的核心——十匹雄骏的公马和二十匹体型匀称的母马。这些马匹与以往交易来的普通战马截然不同！公马个个肩高体壮，鬃毛浓密飞扬，眼神炯炯有神，嘶鸣声洪亮穿透，四肢修长而强健，显露出无比优秀的遗传基因。母马则温顺些，但体型骨架无一不佳，是繁衍后代的绝佳基础。
“这些都是可汗马厩里的宝贝！”领头的天狼牧民自豪地拍着一匹通体漆黑、四蹄雪白的头马，“它们的父亲、祖父，都是草原上跑得最快、最能负重的马王！”
与马匹同来的，还有两位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的老人——他们是天狼部落中备受尊敬的“马医”，或者说，是掌管着马匹繁衍、驯养、医治所有知识的智者，乌恩奇和巴特尔。
他们的到来，受到了最高规格的礼遇。阳歌亲自接见，岩灵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知识的传授开始了。两位老马医起初还有些保留，但在品尝了汉部落的美食、喝过了醇厚的粟米酒、并且见识了汉部落井然有序的畜栏和干净整洁的马厩后，态度逐渐软化，变得倾囊相授。
他们指导汉部落的牧民如何根据毛色、齿口、体型、步伐来挑选最优的种马与驮马；如何调配不同季节的精饲料与粗饲料，保证马匹膘肥体壮；如何识别常见的马病，如口疮、蹄疫、肠结，并演示了如何用草原上传来的草药进行医治；如何为怀孕的母马提供特殊照料，接生马驹……
而最重要、最具革命性的一课，是关于阉割术。
在部落一片僻静、经过消毒（用火烧灼工具，用温盐水清洗）的围栏里，乌恩奇亲自操作，巴特尔在一旁讲解。
“好战、性子烈的公马，留一两匹最强壮的做种就好。”乌恩奇用粗糙但稳定的手，安抚住一匹略显焦躁的年轻公马，“其他的，尤其是要用作战马、驮马的，在它们成年之前，就要去掉它们的‘性子’。”
他使用一把经过汉部落工匠精心打磨、又在火上烧红消毒的锋利青铜小刀，动作快、准、稳。岩灵和挑选出来的几位汉部落牧民屏息凝神，仔细观看每一个步骤。
“这样处理过后，”巴特尔解释道，“马匹的性情会变得温顺很多，更容易驯服，不会因为发情而躁动不安、互相争斗、甚至攻击骑手。它们会更专注于奔跑和负重，耐力也会更好。这才是最好的战马和役马！”
手术完成后，对伤口进行草药敷贴和包扎。整个过程中展现出的原始而有效的兽医技术，让汉部落的牧民们大开眼界，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技术的交换在紧张而忙碌中进行着。工坊那边，天狼“学徒”们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化铁和范铸的“奥秘”；畜栏这边，汉部落的牧民们疯狂吸收着关于马匹繁育和医疗的宝贵知识。
当第一批由天狼人自己在汉部落工匠“指导”下、用新熔炉和新模具铸造出的、虽然粗糙但明显好过他们以往产品的剥皮刀和切肉刀被他们如获至宝地带走时，当两位老马医将一套完整的育马、医马、阉割技术留下，并承诺会定期前来查看种马情况时，这场交易圆满落幕。
汉部落用对方难以拒绝的“糖果”，换来了梦寐以求的战略资源——优质马种的繁衍能力和相关知识。尤其是阉割术的掌握，意味着汉部落未来组建的骑兵，将拥有性情更稳定、更可靠的坐骑，其意义绝不亚于多装备一百把钢刀！
望着马群里那些神骏的种马和温顺的母马，看着自家牧民那充满自信的眼神，岩灵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笑容。她知道，汉部落骑兵的骨架，正在这些优质的畜群和新获得的知识中，悄然成型。
技术的交换，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巨大收益，为汉部落未来的腾飞，插上了又一只有力的翅膀。
第二百五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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