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雷霆之怒在深宫夜幕下迅速蔓延。
福安带着侍卫和内监,如同索命的无常,将凡是与揽月阁晚膳有过接触的宫人,从御膳房的采买、厨役,甚至再到揽月阁内伺候布菜的宫女,一个不落,全部锁拿,分开严加审讯。
慎刑司的刑具在幽暗的牢房里闪烁着冰冷的光,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断断续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赵钰没有离开揽月阁,他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迎春被他强制安排在内间休息,但她哪里睡得着,裹着薄被,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动静,吓得瑟瑟发抖,只能默默垂泪。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将明未明之际,福安带着一身血腥气和疲惫,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后怕与愤怒交织的复杂神情。
“殿下,查……查清楚了!”福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沙哑。
赵钰眼皮一抬,寒光迸射:“说!”
“奴才……奴才们撬开了御膳房一个负责清洗食材的小太监的嘴,他……他招认,是受了前太子詹事府一个被革职的典簿,名叫周安的指使,在清洗鲜笋时,用一种特制的药水浸泡过……”
福安的声音带着颤音,“那周安许诺他,事成之后,给他重金,并帮他宫外的弟弟谋个前程……”
“前太子余孽?!”赵钰眼中杀机大盛,“好!好的很!看来之前的清洗,还是太仁慈了,竟让他们还有能力在宫中兴风作浪!”
然而,福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事情变得更加离谱。
“但是……殿下,”福安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继续说道,
“据那小太监交代,那周安给他的药,并非什么致命剧毒,而是……
而是一种药性极为温和隐蔽的……避子汤药!”
“避子汤?”赵钰猛地一愣,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本以为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或是损伤根基的慢性毒药,却没料到竟是这种东西?
前太子余孽费尽心机,就为了给迎春下避子汤?这逻辑上说不通!
福安压低声音,解释道:“奴才也觉得蹊跷,严加拷问了那小太监和周安。周安熬刑不过,最终吐露……他……
他其实是受了龙首宫一位管事太监的暗示和钱财,那位管事太监曾无意中透露,太上皇不喜贾女官,更不愿她……
诞下皇嗣,以免……以免殿下过于沉溺女色,或被贾家借此翻身……”
真相如同抽丝剥茧般,渐渐清晰!
太上皇赵瑧,因为不满赵钰对迎春的专宠,更忌惮贾家可能借此机会死灰复燃,竟然暗中指使手下,想用这种阴损的手段,让迎春无法怀孕!
这既能敲打赵钰,又能绝了贾家的指望,在他看来,是一举两得!
而前太子余孽周安,不知如何察觉了太上皇这边的动作,或者说,他本就是潜伏在宫中,伺机而动。
他巧妙地利用了太上皇的这个计划,来了个“李代桃僵”!
他将太上皇提供的的避子汤,偷偷换成了一种性质类似,但长期服用会导致体虚畏寒的阴损药物!
既要让赵钰的子嗣艰难,又要慢慢拖垮受宠的迎春的身体,最好能让她“病逝”,从而沉重打击赵钰,甚至引发朝廷动荡,为他们这些前朝余孽创造可乘之机!
想通了这一切,赵钰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冰冷得让人窒息。
“好啊,真是朕的好父皇!还有那群……不知死活的前朝余孽!”赵钰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福安!”
“奴才在!”
“那个周安,以及所有牵扯其中的前太子余孽,给朕查!彻查!凡是与其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背景如何,一律……
杀无赦!朕要用他们的血,告诉所有人,动朕的人,是什么下场!”赵钰的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血腥味。
“奴才明白!”福安眼中也闪过厉色。
“至于龙首宫那边……”赵钰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
“那个传递消息、提供药物的管事太监,你知道该怎么做。
手脚干净点,让他‘意外’消失。至于太上皇……”
赵钰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他既然这么闲,还有心思管朕后宫的事,那朕就让他……更清静一些。
传朕旨意,龙首宫上下,所有宫人全部更换!由朕的亲卫接手护卫!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包括……一只苍蝇!”
福安心中一凛,知道殿下这是要对太上皇进行最彻底的软禁了,同时也要借此机会,对潜藏的前朝势力进行最后一次血腥清洗。
“奴才遵旨!”
当福安领命而去后,赵钰走进内间,看到迎春依旧蜷缩在榻上,眼睛红肿,像只被暴雨淋湿的无助小鸟。
他心中一软,上前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
“别怕,事情都查清楚了。”赵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放缓,“是一些不开眼的东西在搞鬼,朕已经处理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迎春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怯生生地问:“真的……真的没事了吗?殿下,您……您没喝那汤吧?”
“朕没事。”赵钰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心中那点因为阴谋而起的暴戾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以后你的膳食,朕会让人格外小心。你也要好好的,给朕生几个健健康康的皇子公主,嗯?”
迎春听到“生子”的话,脸颊瞬间绯红,将头埋进他怀里,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心中却因为他的承诺而感到一丝安稳。
赵钰搂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眼神却望向龙首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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