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霞听了苏淮的歪理，她感觉还挺有些道理。
“苏淮，那你说咱们该和林卫红说什么？劝她什么？”
“其实咱俩根本就不用劝她，只要问她想要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毕竟她是当事人，或者说她是受害者。当然得是她来提要求。咱们又不是村里请来的说客，说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还不如来个开门见山。”
“有道理，但是作为知青同学，我还是要讲上几句废话的，不要然显得没人味儿。不过如果她要教师名额怎么办？我可不想给她。再说了，咱们商量好的六个人里，本来就没有她。”
“你怎么说就怎么来呗，你是队长，你说了算。咱们进去之后，只能见机行事。不过以我的估计，她肯定想要一个名额的。先由着她提条件吧，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把这件事解决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就由不得她嘞。”苏淮说完这些，不自觉地嘴一歪，又坏笑了一下。
……
两个人说说聊聊，很快就到了村委会的门口。此时吴霞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她自信地推开门，迈了进去。
村委会三间屋，正屋是村委会时常待的地方，东边一间，是李文海的会计室，西边是一间杂物间。此时只有正屋里亮着灯，苏淮和吴霞也就知道，林卫红在正屋里待着嘞。
吴霞一边敲着门，一边叫着林卫红的名字。过了好久，也没听到里面有回应，吴霞只好不请而进。
进到屋来，吴霞一眼就看到了林卫红，她仍然裹着棉被，坐在炕上一动不动，像个木雕一般。
苏淮则注意到了桌子上的空盘子空碗。他心里更有数了。能吃东西，而且还吃得不少，那就说明你不想死。
吴霞表现得像个大姐姐一样，坐在炕沿上，伸手捋着林卫红零乱的头发。
“卫红，你受委屈了。谁能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儿。”
林卫红没有反应，仍然呆坐着。
苏淮注意到林卫红的眼球转了两下，知道这女人心里有主意。
吴霞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没油没盐的话，宽慰着林卫红。而林卫红依然呆坐着，一动不动。
苏淮则一直站在旁边，歪着嘴笑着。
“苏淮，你别干站着，你帮我劝劝卫红。”吴霞看到了苏淮坏笑，气他不作为，把他往前推了推。
“队长，咱们走吧。依我看，但凡是一个女人，受了这样的委屈，大概都不想活了。”
“放屁！不管怎么说，林卫红也是咱们的姊妹，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吴霞瞪着眼骂着苏淮。
“咱能防着一时，能防着她一世？再说了，以后村里人见着林卫红，哪一个不得在后面指指点点扯闲传？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林卫红是要脸面的人，她除了死，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林卫红，我说得对吧。不过呢，林卫红，我劝你一句，死之前可不能轻饶了王志国这个王八蛋。”苏淮的劝说别出心裁。
“苏淮，我凭什么要死！又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活着！”林卫红终于说话了。
吴霞听到这一声，心里美了，终于骗你开口说话了。
苏淮则反问着林卫红，“我就问你，女子失节，别人可不管你对还是错，肯定都指着你的脊梁骨骂你不正经，对吧。不管在城里还是在乡下，这样的事情你没见过也听过吧。更会有那无赖流氓天天黏着你，想从你身上占便宜，对吧。你不死去，那你怎么活？”
“我……”林卫红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苏淮。
就算林卫红想当时代的先锋，但她明白苏淮说的全对。像她这样的人，肯定会招来无数的谩骂和纠缠。除非她换一个地方，否则她还真不好活下去。
“当然，你可以提申请，换一个地方去当知青。以你的遭遇来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如果你们这一夜，让你怀了孩子，你在新地方就好过日子了？流言蜚语还是铺天盖地。我就问你，你怎么活？”苏淮继续分析着。
林卫红听了这话，像遇到鬼一样，她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苏淮。难道苏淮能听到别人心里所想？
“我……”林卫红无言以对。
“林卫红，咱们多年知青同学的感情，对于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为什么王志国没有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事，而偏偏只是对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有错在身？”
苏淮的理越来越歪。这话就相当于说，抛开事实不谈。
“我……”林卫红心虚，她仍然张不开嘴反驳。
“我来替你说吧，你错就错在和村里人走得近。咱们这么多人，哪一个不跟村里人保持着距离。偏偏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王志国。搞得这个光棍在心里认为，你对他有意思。所以才有了这一回的事情。林卫红，我说得对不对？”
苏淮的歪理越讲下去，好像越来越有道理。
“我……我没招惹他！”林卫红终于反驳了一句，只是反驳得如此苍白无力。
“你没招他？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我不止一次见他给你抱柴火，七娃告诉我，你们俩不止一次坐在沟畔畔。这就是你的没招惹，说出去谁信。”苏淮摆事实，来论证自己的道理。
林卫红听了苏淮的话，感觉自己好像真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她的脸色苍白，一点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淮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他也闭上了嘴。屋里出现了沉寂。
吴霞受不了这种气氛，她开口劝着林卫红。
“卫红，不管咋样，事情已经出了。咱们也得想办法，活下去，走下去。你说是不是？”
“我……”林卫红好像也不会说别的了。
“卫红，我也听明白了，苏淮说的还算有些道理。当然，我可不是说你必须死去。我想着，但凡有一点希望，咱们都要好好活下去，你说是不是？”
……
吴霞苦口婆心，顺着苏淮的歪理劝着林卫红。为了表示对林卫红的尊重，她还把苏淮撵出去，自己和林卫红聊着知心话。
过了好久，吴霞才叫苏淮进去。
“苏淮，卫红想明白了。我叫你进来，咱们一起给她参谋参谋。”
“想明白就好。林卫红，你想怎么样？说实话，这事怎么解决，就取决于你的态度。主动权就握在你的手里。如果换成是我的话，我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苏淮手里夹着烟卷，脸上挂着坏笑。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我叫你进来，就是让你听听卫红想要什么。回头你去和村委们谈去。”吴霞假意批评着苏淮。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林卫红，你说吧。”苏淮稍摆了一下态度。
“我……”林卫红的脑子没有嘴快，她还需要思索。
“除了这个‘我’字，你好像就不会说别的了。”苏淮的嘴又开始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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