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故事阁的窗棂染成浅金，谢怜就被院角的动静吵醒——是几只麻雀落在冰蓝花旁，啄食着叶片上残留的露珠，叽叽喳喳的叫声混着花香飘进屋里。他起身推开窗，一眼就看见冰蓝花的茎秆顶端，缀着颗淡蓝色的花苞，像藏了片小小的天空。
“醒了？”花城端着水盆从灶房出来，见他盯着花苞笑，也凑过去看，“昨晚就显形了，想着今早让你惊喜。”谢怜伸手碰了碰花苞，指尖能感觉到里面鼓鼓的生机，转头对花城说：“今天天气好，咱们去归港看看吧？说不定小海娃种的冰蓝花也长花苞了。”
收拾妥当后，两人提着竹篮往归港走。竹篮里装着新烤的花籽糕，还有些刚收的青蓝花籽——是昨日特意挑拣出来的，准备送给老水手和小海娃。路上的杜鹃花开得正盛，淡紫的花瓣铺了半条路，风吹过时，花瓣落在竹篮上，像撒了层碎紫纱。
刚到归港码头，就看见小海娃坐在礁石上，手里攥着根树枝，正往石缝里填土。见两人来，他立刻跳起来跑过来，裤脚沾着细沙：“谢怜哥哥！花城哥哥！你们看！”他拉着两人往码头边跑，只见之前种冰蓝花的地方，绿油油的叶片铺了一片，好几株顶端都冒出了淡蓝的花苞，在海风里轻轻晃。
“长得真好。”谢怜蹲下来，细看花苞的模样，和故事阁的冰蓝花比起来，这里的花苞更壮些，大概是海风滋养的缘故。老水手从渔船上下来，手里拿着个布包：“这几日潮水稳，花籽长得快。我按你们说的，隔三日浇次淡水，一点没敢怠慢。”
花城把竹篮里的花籽糕和青蓝花籽递过去：“花籽糕给你们当点心，青蓝花籽耐海风，种在码头边，开花时能给渔船当标记。”老水手接过，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好啊好啊，等秋天收了籽，我再给你们寄去，让你们种在故事阁的院里。”
午后，四人坐在礁石上吃花籽糕。小海娃捧着糕，忽然指着远处的海面喊：“你们看！有船过来了！”众人抬头，只见一艘商船正往码头驶来，船帆上画着朵小小的花——是之前收到花籽的镇上商户的船。商船靠岸时，船家跳下来，手里拿着个布包，径直走到老水手面前：“听说归港种了冰蓝花，特来要些籽，想种在船上，往后跑海路也有个念想。”
老水手转头看谢怜，见他点头，便从布包里拿出些冰蓝花籽递过去：“拿去吧，记得种在船舷边，别让海水溅着。”船家接过花籽，又从船上搬下两袋新米：“一点心意，感谢你们愿意分享花籽。”
夕阳西下时，商船渐渐驶远，船舷边新种的冰蓝花籽，正随着海浪轻轻晃动。小海娃坐在礁石上，望着远去的船，忽然说：“谢怜哥哥，原来花籽能走这么远啊。”谢怜摸了摸他的头，望着海面的金光：“是啊，它们会随着风、随着船，到很多地方，让更多人看见春天。”
往回走时，海风带着花的清香。谢怜手里攥着颗小海娃送的冰蓝花籽，是从最壮的那株上摘的，外壳还带着点湿润。花城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蹭过他掌心的花籽：“明年春天，咱们再去扶摇山看看，南风种的绯红花，该开花了。”
谢怜点头，抬头望向天边——晚霞正把云朵染成淡红，像扶摇山即将绽放的绯红花；归港的码头边，冰蓝花的花苞在暮色里泛着光；故事阁的院角，那株冰蓝花的花苞，也正等着在某个清晨，绽放出第一缕淡蓝的芬芳。
一颗花籽，能唤醒一方泥土；一份惦念，能传递千里暖意。这个春天未完的故事，会随着一颗颗花籽，在往后的日子里，开出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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