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期限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部落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忙碌异常：妇孺悄悄收拾行装，壮年男子准备武器，牧群被分散到偏远牧场，以防神谕院突然发难。
烟俱胸前的银纹持续发热，仿佛感应到她内心的焦灼。她几次拿起成韵给的银铃，又放下。不能轻易冒险，她告诉自己，成韵已经承受得够多。
第三日清晨，变故突生。
草原边缘升起不祥的灰雾，所过之处草木枯黄，牲畜萎靡。老族长面色凝重：“是枯萎之息，神谕院的警告。他们提前动手了。”
灰雾缓慢而坚定地向部落蔓延。人们惊慌失措，用湿布捂住口鼻，但效果甚微。孩子们开始咳嗽，老人呼吸困难。
烟俱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她不能再犹豫了。
避开众人视线，她跑向部落外的山坡，取出银铃。铃身冰凉，刻着精细的符文。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动。
银铃未发出寻常铃声，而是振动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银色波纹，向天际扩散。片刻寂静后，胸前的银纹突然灼热，远方天际出现一个小光点，迅速靠近。
成韵飘然而降，银发飞扬，眼中满是担忧：“我感知到了枯萎之息。情况有多糟？”
烟俱简要说明情况，成韵面色越发凝重：“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神谕院动用了禁忌之术，这不止是警告，是要迫使你们屈服。”
“你能阻止吗？”
成韵闭目感知片刻，摇头：“完全阻止需要时间，但我可以暂时屏障部落，给我们争取转移的机会。”
她飘向部落上空，双手展开。银光从她体内涌出，形成一个半透明的护罩，缓缓落下，罩住整个部落。灰雾被挡在外面，无法侵入。
部落的人们仰头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纷纷跪地祈祷。成韵缓缓降落，脸色苍白许多：“护罩维持不了太久，最多一天。”
老族长上前行礼：“感谢神女相助。”
成韵微微摇头：“是我连累了你们。神谕院真正想要的是我和烟俱。”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突然从灰雾中冲出，直扑部落。是神谕院的执法者，穿着银灰铠甲，面具遮脸，手持特制武器，能干扰神女的力量。
“成韵神女，您违反了神谕院的禁令。”为首者声音冰冷，“请立即解除护罩，随我们回去接受审判。”
烟俱挡在成韵身前：“休想！”
执法者举起一个装置，发出刺耳噪音。成韵痛苦地蹙眉，护罩开始波动。
烟俱怒从心起，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突然爆发。银黑色光芒从她手中涌出，击向那个装置。执法者猝不及防，装置炸裂，噪音停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烟俱自己。她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力量。
成韵惊讶地看着她：“你...” 执法者首领冷笑：“果然，天地之结已经成熟。抓住她们！”
战斗爆发。执法者冲向二人，部落战士奋力阻挡，但执法者的武器能轻易穿透普通防御。情况危急。
成韵拉起烟俱的手：“我们需要联合施法。跟着我的引导。”
十指相扣，银光大盛。这次不同于以往，两股力量真正融合，形成前所未有的能量流。银黑交织的光芒横扫战场，执法者被震退，面具碎裂，露出真容。
令人惊讶的是，面具下并非凶恶之徒，而是一张张年轻却麻木的脸庞。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仿佛被操控的傀儡。
成韵倒吸一口气：“虚无所...已经渗透神谕院。”
烟俱也震惊了。这些执法者显然被某种力量控制，失去了自我。
就在这时，一个执法者突然挣脱控制，颤抖着摘下头盔，露出苍白的面容：“神女大人...救救我们...虚无所控制了高层...他们...”话未说完，他突然抽搐，眼中再次变得空洞。
成韵面色惨白：“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虚无所不仅渗透，已经实际控制了神谕院。”
剩余的执法者重新组织进攻，更加凶猛。烟俱和成韵被迫联手反击，能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四散。
战斗中，烟俱为保护成韵，手臂被划伤。鲜血滴落，意外的是，当血滴接触到银光，竟化作红宝石般的结晶，散发出强大能量，击退了最近的攻击者。
成韵睁大眼睛：“血脉之力...你觉醒了我不知道的力量。”
烟俱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迅速愈合：“这是...”
“草原使者的真正力量，”成韵语气激动，“与神女之血相呼应，能对抗虚无。”
有了这个发现，战局逆转。烟俱引导体内新觉醒的力量，成韵从旁辅助，银红交织的光芒逼得执法者节节败退。
最终，执法者首领吹响撤退号角，残余部队退入灰雾中消失。
部落暂时安全了，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
成韵因为力量消耗过大，几乎站立不稳。烟俱扶住她，感受到她的虚弱：“你没事吧？”
成韵勉强微笑：“只是需要休息。但你...”她轻触烟俱的手臂，那里的伤口已完全愈合，“你给了我希望。”
老族长走来，神色严肃：“神谕院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立即转移。”
成韵点头：“我知道一个地方，圣谷附近有一处隐秘山谷，易守难攻，且有着天然屏障，虚无所难以渗透。”
于是整个部落开始紧急迁移。成韵用最后的力量扩大护罩，保护迁移队伍免受灰雾侵害。
途中，烟俱与成韵并肩而行。趁着无人注意，成韵轻声说：“刚才你流血时，我看到了新的记忆碎片。”
“关于什么？”
“关于我们最初的身份。”成韵的目光深远，“第一代神女与使者并非普通人类，而是星辰之魂化身。银发与黑发，月光与暗夜，相生相克，相辅相成。”
烟俱怔住了：“所以我们不是人类？”
“是，也不是。”成韵微笑，“我们选择成为人类，体验爱与失去，只为更好地守护这个世界。但本质上，我们是更古老的存在。”
这个真相让烟俱一时难以消化。她看着自己的手，那曾经流淌出奇异血液的手，忽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迁移队伍顺利抵达成韵所说的山谷。这里果然隐蔽，入口被瀑布遮掩，内有广阔天地，水源充足，适合长期居住。
成韵加强了对山谷的防护，设下多重结界。完成后，她几乎虚脱，被烟俱扶到一旁休息。
夜幕降临，山谷中点起篝火。人们围坐在一起，既忧虑又充满希望。成韵的存在给了他们信心，烟俱的新力量则带来了勇气。
趁众人休息时，烟俱找到独坐在远处的成韵。神女正在仰望星空，侧脸在月光下美得不真实。
“接下来怎么办？”烟俱轻声问。
成韵未立即回答，而是伸手与她十指相扣。银光亮起，但这次柔和许多。
“虚无所已经行动，我们必须反击。”成韵终于说，“但要对抗它，我们需要更多力量。分散在各处的古老圣物，能增强天地之结的力量。”
“在哪里能找到这些圣物？”
成韵指向夜空：“根据星辰指引，第一件应该在北方极寒之地，被称为‘冰心镜’的圣物。它能映照真实，破除虚妄。”
烟俱握紧她的手：“那我去找。”
成韵摇头：“不，我们一起去。天地之结让我们必须同行，否则无法取到圣物。”
“但你的职责...神殿怎么办？”
成韵微笑：“有时候，为了守护，必须暂时离开。”她的目光变得温柔，“而且，这一世我不想再与你分离。”
这句话让烟俱心头一热。她低头，轻轻吻上成韵的唇。这次没有能量爆发，只有温暖的连接，仿佛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千百年。
当她们分开时，星空似乎更加明亮了。
“等部落安顿好，我们就出发。”成韵轻声道，“去北方，寻找冰心镜。”
烟俱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这一路，可能会很危险。”
成韵的眼中闪过星辉：“但我们会在一起。这就够了。”
夜深了，两人并肩坐在星空下，手仍紧紧相握。远处部落的篝火噼啪作响，像是为这宁静时刻伴奏。
胸前的银纹温暖而稳定，烟俱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她们终将并肩面对。
这一世，月光与暗夜终将交融，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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