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烧烤一直吃到了深夜，后面顾客越来越少，甚至变成了赖姐给我们烧烤，我跟鑫哥在喝酒。鑫哥几乎是喝醉了，也或许是这些年的等待实在太过煎熬，于是又变得特别性情。
他哽咽的朝收拾着卫生的赖姐喊道：“啊赖，你就跟他离婚吧……别在意那些闲言蜚语了好成吗，是他拖累了你，不是你不值得，我带你走，走的远远的……”
鑫哥真是喝醉了，他在下一刻就趴倒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没了动静，这让我怀疑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究竟是酒后真心，还是说胡话。
赖姐用旁光扫了他一眼，便向我吩咐道：“帮忙把他扶上三轮车，你也别喝了，不然待会我还得拉你们两个人回去，听到没？”
我点了点头。
……
随后的时间里，我跟赖姐各自拖着鑫哥的手臂，将他放在了三轮车驾驶位的旁边，赖姐刚刚我们喝酒的那桌收拾干净，便收好桌椅启动了三轮车。
“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嗯。”稍稍停了停，我又止不住的询问：“赖姐，刚刚鑫哥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他说要我离婚。”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赖姐看着我，忽然就掉下了眼泪……
“你不知道，他一旦喝醉什么都能说的出来，我分辨不出他说的是胡话还实话。”
我愣了一下，然后补充道：“赖姐，你的意思是：要是鑫哥清醒跟你说这些，你才就会考虑，就会认为是真情流露的嘛？”
“他这人！不会有这么一天了，不然我不会煎熬这么多年。”
车辆远去了，驶向不知何处的方向，载着鑫哥跟赖姐这对相互折磨对方多年的恋人，他们一个守候对方多年，一个等待对方多年。
我讨厌等待，也不想被人等待。
此刻，我更挂念杨意了，希望她能快点从国外回来，这让我可以不用煎熬下去。
……
回去的路上，我去便利店买了包烟，这里离我住处还是蛮远的，所以今晚我打算住在老旧小区，顺道照养火腿跟杨意留下来的花。
我没有霸占她床铺的想法，于是买烟的同时又顺道买了一番新的被褥和枕套，打算在沙发凑合一晚。
结完账出来，为了不那么累，我把被褥跟枕套抱在身前，虽然这遮挡了半边的视线，但看路还是没什么问题，可这样走着只是经过一个视线盲区的转角，我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放低被褥一看……
这真不是东西，而是程烟……
程烟捂着额头，用一种非常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满脸错愕，张了张嘴、刚想问她这怎么会在这，就忽然联想到：她应该是刚忙完工作，大晚上找不到地方吃饭，才会来便利店买快食。
程烟先冷着开口向我质问道：“你走路不看路。”
“我没注意到你……你干嘛也不躲躲？”
程烟没有回复，但从她脸上疲惫不堪的神情来看，她忙的真是精力交瘁，于是我放轻声音，又关切地替她回道：“你是不是恍惚过头才撞上来的。”
“不用你管。”
“行……但是你干嘛非要对我这么冷漠？”
程烟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我突然就不想去管她了，她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不归我管，这么晚她才忙完工作，我也不想去问她有没有吃饭。因为是她不拿我当朋友在先！
这种郁闷的心情让我提上被褥跟枕套转身就走，却在下一刻……忽然就听见店老板叫喊了一声……我回头看去，程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劳累的原因，竟然昏倒在了地面！
……
路灯一盏盏灯向前亮起，可在道路的最尽头处，却又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反观，道路的分叉口另一侧依旧是灯火通明，但在这条路上走过一次的我，早已知晓无论这两条幽深或璀璨的街道再这么分叉，最后都会融合在一起，就像从未分叉过那样走回正轨。
背上的程烟，昏睡的很不安稳，她缩着自己身体微微打颤，好似正经历着什么光怪陆离的噩梦，此时的她真不像那个对我冷漠，对所有人都冷漠的程董事长，她只是程烟。
此时已经是夜里的三点四十一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程烟昏迷的这四十一分钟里、我背着她转折好几个诊所药店，想买点安神这类的药让她好好睡一觉，但很不幸的是都关门了，这让我很是气妥……
我想不明白，她对我这么冷漠，我干嘛还对她这么好，可摸到口袋里的烟，我就能想到从派出所出来的那个下午；程烟什么都没安慰的给我去买了一包烟，她是冷漠，但也体贴。
……
走走停停中，我终于找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药店，店员见到我背着程烟进来，表情先是诧异，但见我要买的是安神药，她脸色又变得古怪起来了。
我纳了个闷！
……
将程烟带回老旧小区，我将她安放在了卧室，然后拿起一个床边的斑马抱枕，便准备在沙发凑合一晚。这次是真凑合……因为新买的被褥跟枕套背着程烟不方便携带，便都寄存在了先前买东西的便利店里。
因为在沙发上睡得不舒服，我断断续续的醒了好几次，又起身去卧室帮睡姿特差的程烟盖上被子，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酸酸痛痛的。
不得不说，火腿这狗也是个奇葩，竟然趴在我的鞋子上睡觉，我踩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它才怪叫的跑远，又摇着尾巴观快的晃脑向我跑回来。
我去卧室看了看程烟，她还没睡醒，我趁此去楼下附近一家以前在公司上班时，常吃的粥铺，买了份能够养血安神的红枣桂圆粥，再次返回时，我才叫醒了她。
程烟卷缩着双腿，睡意朦胧的看着我，很快，她眼里就渐渐有了明亮，这是长久睡眠缓缓回过神的状态，半晌，她才一手捂着额头问我：“我昨晚是不是昏倒了？”
“你怎么不问我这是哪？”
她看着我，忽然轻声问道：“这是哪？”
“杨意住的地方，你霸占了她的床。”
程烟下意识想要起来，我将她重新按在了床上，四目相视以后，我竟非常意外的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羞涩……她别过了头，不再跟我对视，我趁机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短暂的沉默后，我拉来化妆台的椅子坐下，说道：“她不会介意的，你歇歇吧……别总是忙工作了，好在昨晚我在，要是你开车时昏倒了，怎么办……别折磨自己身体了，就当是给自己放一天假，成吗？”
她沉默片刻，才轻声应道：“我听你的。”
没想到……这次程烟竟然答应的那么干脆，不像以往那么冷酷无情……这反而话我愣了愣，于是脱口而出的询问：“怎么这么乖？”
程烟不说话……她一贯沉默。
恰巧，此时杨意刚好给我打过来了电话，我起身离开卧室，这才接通杨意给我打来的视频通话。
……
视频画面先是停顿了一秒，清晰过来后我便看见杨意亲切熟悉的脸庞，不仅如此，她还主动开口叫我“穷酸酸”，此时的她看上去到家了，并且穿着很宽松的睡衣在吃饭，她没化妆，头发也有点乱七八糟。
我听说，一个女人素颜时就能看出她是否是天生丽质，而杨意就属于那一种天生丽质，五官精致的，不是靠妆容堆积起来的美。
沉浸在这种思绪中，我还没想到怎么回复，杨意那边便传来一道女声：“吃饭不要玩手机，你爸都给你惯得成什么样了。”
这大概是杨意的妈妈。
杨意敷衍的应付了她妈妈几句，又把手机凑到自己身前，这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了，她很小声的对我说：“待会聊。”
我回复：“待会聊。”
……
结束跟杨意的通话，我看着手机失神了好一会，又为了不影响屋内的程烟，在外面抽完一支烟后，我这才起身重新返回卧室。
她此时正以一种躺靠的姿态在床上，似乎也在失神，左手边是一排贴着墙的宠物玩偶，我把手里的那份刚买来不久的养生粥放在桌上，然后说道：“在想什么呢，你总不能一边答应我今日好好休息，一边又在脑海里搭够工作方案吧，这真不够意思！”
“我没有。”
“那你说说，你在想什么？”
程烟没选择立即回复，而是问我：“你刚刚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一愣，想了想才回道：“怎么这么乖？”
“因为我不是机器人。”
我哭笑不得：“我没把你当作机器人，你只是……有点不喜欢表达。”
“除了你把我当作机器人，没有其他人。”
“干嘛说的这么坦率！”
“因为你是大聪明。”
……
程烟是闲下来了，但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于是把火腿留下来陪伴她后，我便离开了老旧小区，折返一遭，将昨晚落下在便利店的新被褥跟枕套拿回来，没想到最后被程烟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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