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靠着小雅对星辰的观测和近乎本能的方位感,他们终于再次确定了方向——东北方,首都的所在。尽管前路依旧茫茫,但至少,那个模糊的目标重新出现在了精神的地平线上。
李默在确定了大概方位后,心里稍微安定下来。至少,他们不是在原地等死或者无头苍蝇般乱撞了。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他的内在却如同翻江倒海。
方向有了,可然后呢?
最现实的问题如同饿狼,啃噬着他的理智。食物的问题——所剩无几的压缩饼干能撑几天?下一顿在哪里?淡水的问题——找到的水源能否饮用?会不会有辐射或病菌?这不仅仅是眼前的危机,更是长期打算。如果整个世界都毁了,他们难道要像原始人一样,永远挣扎在狩猎与采集的边缘,时刻面临饿死、渴死、病死的威胁吗?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前几十年见过的画面——繁华的街市,闪烁的霓虹,便捷的手机,呼啸而过的飞机,电视里阅兵式上整齐列队的钢铁洪流,还有那些代表着人类智慧巅峰的“原子岛”(核电站)和探索宇宙的火箭……
那些曾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文明”象征,此刻在他的脑海里疯狂打转,与眼前这片死寂、破碎、回归原始残酷的世界形成尖锐到令人发笑的对比。
他审视着自己。除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时灵时不灵的预感危险的天赋,他好像一无是处。他不会造工具,不会辨别可食用植物,不会治疗疾病,甚至连准确分辨方向都做不到。他赖以生存的,只是一身蛮力和在底层摸爬滚打磨炼出来的韧劲。
“打工把脑子都打傻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长期的体力劳动,为了生存而奔波,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源去发展那些“无用”的知识和技能。如今,当文明的外衣被粗暴地撕毁,他发现自己像个被惯坏了的孩子,突然被扔进了荒野,手足无措。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看路,而是仰起头,对着那片永远昏黄、仿佛在嘲弄着什么的天空,用一种混合着哭腔和怒吼的声音,嘶哑地喊了出来:
“文明?草了……!文明?在哪儿呢?”
他的声音在废墟间回荡,充满了绝望的质问。
“手机?飞机?大炮?原子岛?文明?”他一连串地抛出那些曾经代表人类骄傲的词汇,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砸在眼前这片废墟上,也砸在他自己的心上。
最后,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发出那个终极的、充满迷茫和痛苦的疑问:
“这是文明吗?那到底什么是文明?!”
是那些矗立的高楼?是那些飞驰的列车?是那些毁灭世界的武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如果那些东西就是文明,那为何如此不堪一击?如果那些东西不是文明,那什么才是?是此刻他和小雅在这片废墟中,为了活下去而进行的挣扎吗?是那种即使身处绝境,依然试图寻找方向、延续生命的本能吗?
他得不到答案。
只有风穿过钢筋孔洞的呜咽声,像是在为那个逝去的时代,奏响一曲无声的挽歌。
小雅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发泄。她没有打扰,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许,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能给出标准的答案。
在文明的灰烬之上,“文明”本身,成了最巨大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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