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宇缓步走向被铁链锁住的赵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周围的孩子已经被教官们驱赶着，背上沉重的沙袋往海岸线挪动，哭喊声和铁链拖地的声响渐渐远去。
赵虎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嘶吼道：“为什么不让我去跑？你把我也带上！是我要逃的，跟他们没关系！”
付少宇蹲下身，邪魅一笑，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毒蛇的信子一样钻进赵虎耳朵里：“他们是因为你才半夜起来遭这份罪的。要是等他们跑回来，发现你舒舒服服地待着，一点惩罚都没受，而他们却累得半死地跑了一夜……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他拍了拍赵虎的脸，笑得残忍：“哈哈哈，到时候，你觉得他们还会把你当‘带头大哥’吗？怕是会把你恨到骨子里吧？”
“混蛋！”赵虎目眦欲裂，猛地想扑上去，却被铁链拽得一个趔趄，只能徒劳地嘶吼，“你让我去跑！我去受罚！不关他们的事！你把我放了！”
付少宇站起身，理了理衣角，根本不理会他的咆哮，转身走向操场中央，留下赵虎一个人在原地疯狂挣扎，铁链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从鱼肚白到朝霞染红天际，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光。三个半小时后，海岸线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人影——王猛带着众人回来了。
孩子们一个个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湿透，沾满了泥沙，背上的沙袋把肩膀勒出了深深的红痕。他们几乎是被教官们架着回来的，一到操场就瘫倒在地，连手指都懒得动一下，眼神涣散，只有看向主席台方向时，才会燃起一丝仇恨的火光。
王猛也累得够呛，他跟着跑了全程，此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这时赵虎嘴里却一直喃喃自语：“混蛋……你罚我就行……真的……罚我一个人……别折腾他们了……他跟他们没关系……”
付少宇站在主席台上，通过系统扫描全场——【全体学员疲劳指数：95（警戒值90）】【体能透支程度：重度】【肌肉损伤：中度】……数据一路飘红，显然这群孩子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突然喊道：“李浩然！”
李浩然正趴在地上，听到喊声吓得一哆嗦，挣扎着抬起头，脸色惨白：“总……总教官？”
“张一民，把他吊起来。”付少宇指了指大门旁边的梧桐树枝，“用绳子，吊在大门显眼的地方。”
张一民愣了一下，随即应道：“是！”
“为什么吊我？！”李浩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我没逃跑啊！我什么都没做！”
“没做？”付少宇挑眉，“赵虎是你们组的吧？他逃跑，你这个组员难辞其咎。这叫小组连坐，懂吗？”
“我……”李浩然还想辩解，却被张一民一把抓住胳膊，用粗麻绳捆住了手腕，硬生生吊到了树枝上。他离地一米多高，双脚悬空，只能徒劳地挣扎，绳子勒得手腕生疼，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畜生！你他妈有种冲我来！”一直被铁链锁着的赵虎见状，猛地挣扎着爬起来，胸口的伤口被扯得生疼，却顾不上了，指着付少宇怒吼，“你弄死我啊！吊他干什么！他是无辜的！有本事把我吊起来！”
付少宇瞥了他一眼，眼神冰冷：“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挥我？”
他没再理会赵虎的咆哮，转身对着瘫在地上的孩子们朗声道：“所有人，回宿舍休息。”
“包括……包括赵虎？”一个教官小心翼翼地问。
“包括他。”付少宇淡淡道，“解开他的铁链，让他也回去。”
“什么？！”
孩子们瞬间炸了锅，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看着付少宇，又看向被解开铁链、愣在原地的赵虎。
他们跑了一夜，累得半死，李浩然还被吊在树上受罚，而这个逃跑的主谋赵虎，竟然能回宿舍休息？
这是什么道理？！
仇恨、不解、愤怒……种种情绪在孩子们心中翻腾，看向赵虎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丝怨毒。
赵虎也懵了，他宁愿被吊起来的是自己，宁愿去跑那无休止的越野，也不想承受此刻众人投来的目光。他知道，付少宇这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方式孤立他，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我不回去！”赵虎嘶吼着，“我要跟他们一起受罚！付少宇，你这个阴险小人！你有种放我下来！”
可没人理会他。教官们已经开始驱赶孩子们回宿舍，大家虽然不情愿，却实在没力气反抗，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边走一边用怨毒的眼神剜着赵虎。
王猛看着被吊在树上哭泣的李浩然，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浑身是伤的赵虎，最后看向付少宇，眼神复杂：“老大，你这么做……是不是太……”
“太什么？”付少宇打断他，“太狠？还是太毒？”
他走到王猛身边，蹲下身，声音低沉：“王哥，你当过兵，应该知道‘攻心为上’的道理。他们现在是一群散沙，甚至还能抱团逃跑。我必须打碎他们的抱团心理，让他们明白，谁犯错，谁的身边人都可能受牵连；而犯错的主谋，未必会受最重的罚。”
“这样一来，他们会互相猜忌，互相提防，再也拧不成一股绳。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真正把注意力放在‘遵守规则’上，而不是想着怎么反抗我，怎么逃跑。”
王猛沉默了。他知道付少宇说得有道理，战场上的心理战比真刀真枪更可怕。可看着被吊在树上的李浩然，看着那些孩子怨毒的眼神，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李浩然……吊多久？”
“吊到他们午休结束。”付少宇站起身，“让他好好‘反省’一下，什么叫连带责任。”
说完，他转身往宿舍区走去，留下王猛一个人在操场叹气。
宿舍里，孩子们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脱。赵虎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耳边全是其他孩子的鼾声，可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能想象到，此刻大家心里一定在恨他。恨他策划逃跑，恨他害大家受罚，更恨他现在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而李浩然却被吊在外面暴晒。
付少宇的目的达到了。他成功地把所有人的仇恨，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赵虎一拳砸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里充满了无力和愤怒。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去。
而被吊在大门上的李浩然，早已哭干了眼泪。太阳越来越毒，晒得他头晕眼花，手腕被绳子勒得血肉模糊，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他看着偶尔从门口经过的教官，看着远处训练场上的身影，心里充满了绝望。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都是赵虎！都是付少宇这个魔鬼！
恨意像藤蔓一样，在他心里疯狂滋长，却又带着一丝深深的恐惧。
付少宇回到自己的宿舍，并没有睡觉。他打开系统面板，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数据——【李浩然：情绪波动剧烈（恐惧+愤怒）】【赵虎：情绪波动剧烈（愤怒+愧疚）】【全体学员：对赵虎敌意值上升30%】……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恐惧能让人服从，而猜忌和内耗，能彻底瓦解他们的反抗意志。
下午两点，午休结束的哨声响起。孩子们睡眼惺忪地走出宿舍，一抬头就看到了被吊在大门上、脸色惨白的李浩然，以及他手腕上渗出的血迹。
没人说话，但眼神里的情绪却更复杂了。
付少宇走到树下，挥了挥手：“放下来吧。”
张一民赶紧把李浩然放了下来，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连站都站不稳。
付少宇看着他，淡淡道：“记住今天的滋味。下次再有人犯错，吊在这儿的，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任何人。”
他又看向赵虎，赵虎正低着头，拳头紧握。
“现在，所有人，操场集合。”付少宇的声音在基地里回荡，“开始下午的训练。”
孩子们默默地走向操场，脚步沉重。经历了一夜的负重越野和李浩然被吊的插曲，他们身上的戾气似乎少了些，多了些麻木和疲惫。
赵虎走在人群最后，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冰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个基地里，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而这，仅仅是付少宇计划中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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